牛哥的临终心愿：珊珊，我想和你结婚！
因为没见过外面的世界，
在少了一部分快乐的同时，
也能避免一部分痛苦。
文/婉兮
在一起？
在一起有很多种解释。秦珊珊拿不准牛哥的意思，更不敢贸然答应。
毕竟是生命尽头的要求，她本能地觉得，所谓“在一起”，并不是字面上的那层肤浅意思。若此刻应下，只怕将来会骑虎难下。
而且，牛哥并非好糊弄之人。
虽已过去十多年，但他的狂傲历历在目，占有欲和掌控欲都是内眼可见的。如今他瘦了很多、憔悴了很多，可眼神中那股子犀利和彪悍，却分毫未减。
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万般无奈，只能沉默以对。
牛哥的神色慢慢变了，从期待到失望，再从失望到愤怒。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又问了一句：“怎么？你嫌弃我了？”
这个问句听在耳朵里，立刻坐实了秦珊珊的猜测。
“在一起？怎么在一起？以什么方式在一起？”
她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将问题抛回给牛哥。与此同时，她身上的每个细胞都进入应急状态，双手牢牢握着婴儿车把手，还不动声色地，将女儿的脸悄悄转移了方向。
对牛哥，她始终是怀着些警惕心的。
谁料牛哥给出的，却是个石破天惊的答案：“跟我结婚。”
四个字，他讲得很平静，甚至不如方才那般情绪起伏。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好像他们都还生活在十几年前的鹭江镇。
秦珊珊心中亦无太大波澜，甚至自嘲般笑了笑。
“你瞧，我都有孩子了。”
“但你没有男人。”
隐约还有江湖大哥的风范，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认定之事亦不轻易罢休。
恐怕李伟明已把这些年的故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吧，当然，刻意隐去了他的觊觎和不轨，以及那些不为人知的非分之想。
牛哥的心愿，只怕也有被撺掇的成分吧。
想到这里，秦珊珊忽然眼眶一湿。
你爱过牛哥吗？
这些年，她时常会这么问自己。但答案总是模棱两可，既无法肯定地说爱过，也不能决绝地说不爱。
彼时她情窦初开，对爱情的认识是朦朦胧胧的。
而牛哥已20岁出头，谈过两个女朋友，知道该怎样哄女孩子开心、怎样表达爱意，也能在霸道与温柔间把握力度。该有的物质和爱，都不少半分。
虽然当时，他还只是在自家的大货车上帮忙，算不上发大财。
记得有一回，二人在镇上那条狭窄的路上闲逛，一条带荷叶边的豆绿色连衣裙吸引了秦珊珊的目光。但她没说要，只默默多看了两眼。
两眼而已，而且悄无声息，算不上强烈的动心。
就连她自己，都很快将这条裙子抛诸脑后。
可第二天，那条裙子就出现在她面前了。
“这……”
秦珊珊又惊又喜，一时间竟言语匮乏，找不到合适的句子来表达内心。最后只踮起脚尖，既羞涩又欢喜地，往他脸上轻轻一吻。
牛哥哈哈一笑：“你喜欢什么，我都知道。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
那时候，他是真的宠她，穷尽一个小镇男人所能给予的一切。
就连第一次云雨，他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所以，16岁的秦珊珊笃定，自己一定会嫁给牛哥。然后生两个孩子，像镇上大部分女人一样，要么开个小店、要么跟着丈夫跑运输，坐着大货车跨越天南地北。
假如没有那次意外，也许她真就过上了这样的生活。
至于爱情，也就不会再深入探究了。
婚姻的琐碎，会让她忽视这些精神层面的东西。而后来那些男人，也不大可能会遇见。
如此，应该也会活成一只幸福的井底之蛙吧。
因为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在少了一部分快乐的同时，也能避免一部分痛苦。
秦珊珊认为，自己爱上的第一个男人，是罗昊阳。
跟他在一起时，她能够感觉到那种骨子里发出的欢喜，整颗心都像漂在云裳，柔软而欢畅。那些肌肤相亲，则令人心神荡漾，恍若身体内部开出一朵花。
这种感觉，牛哥从未给过。
有了对比，秦珊珊也就缓缓明白过来了，自己对牛哥的感情，并不是爱。
而是对被宠的反应和投射。
毕竟自己出身贫寒，没被父母当作公主来养大。穷养的漂亮女孩，多少会被类似的宠爱迷惑。
如今年近三十，她已看得清楚分明。
所以，她敛了笑容，正色对牛哥道：“我可以照顾你，也可以为你出医药费。我本就攒了笔钱要给你的，但结婚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真是抱歉。”
面对牛哥，她的神色温柔许多，说话也不再咄咄逼人。
恩义和愧疚都在那儿，命运相互纠缠。她再狠厉，也不能无动于衷。
但这个建议，牛哥显然是不接受的。
他的神色激动起来，声音接近于嘶吼：“你，你这是瞧不起我？是，我坐过lao、还得了绝症！现在不过是个没钱没势的废人！跟你那些姘头相比，我TM提鞋都不配！但我为什么坐牢？我为什么坐牢？你TM比谁都清楚！”
长长的一段话，他讲得声嘶力竭。
等最后一个字吐完时，人已是精疲力竭，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顷刻之间，他就是个绝症病人了。
秦珊珊不言语，只默默听着他怒骂。待他平静下来，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我可以照顾你，也可以出医药费。但结婚不行，是我对不起你。你怎么骂，我都不会回嘴。”
渐渐的，周围有人围观。
牛哥那一顿嘶吼，也将婴儿车中的朵朵吓得嚎啕大哭。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弄不清眼前发生了什么，只能用大声嚎哭来表达自己的惊慌与恐惧。
秦珊珊慌忙俯下身去，将女儿抱在怀中，一边轻轻摇晃自己的身子，一边柔声哄着。
“这是怎么了？姑娘，需要帮忙吗？”
一位买菜的大妈率先发声，她用可疑的目光盯住牛哥，心里已给此事定了性：准是流氓欺负妇女儿童。
秦珊珊唯恐牛哥的情绪被刺激，急忙挤出笑脸来：“没事儿，这是我大哥。我们兄妹俩起了点争执，没事儿的，马上就好，一家人嘛。”
随后又将目光抬一抬，面向众人道：“大家都散了吧，兄妹吵架，没什么可看的。”
一边说着，一边又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婴儿。
众人见她言之凿凿，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不多时便各自散了。
见人走远，牛哥冷冷一笑：“秦珊珊，有出息了！撒谎撒得面不改色，连我都佩服！”
秦珊珊低叹一声：“跟我回家去吧，你身体不好，需要好好休息。我给你联系医生，你放心，我绝不会不管你。”
可这番话听在牛哥心中，却是一种赤裸裸的怜悯。
想不到这一进一出之间，两人的位置就发生了对调。昔日他强她弱，今日他却需要她来安顿，想想也真是讽刺。
所以，他执意不肯：“我说了，我要跟你结婚，其他我都不在乎，我也不管！反正，我都是快死的人了！”
说话间，那股子凌厉也回来了。
秦珊珊再次沉默。
她干脆闭了嘴巴，眼睛只轻轻盯住女儿。
谁知就在出神的档儿，牛哥竟飞速逼近，试图要从她怀中夺走孩子。他晓得，这是秦珊珊的心头肉。
如果把这孩子夺了来，那秦珊珊应该会听话许多。
事实上，他一点都没变。
他还是曾经那个敢sha人、敢打架、敢不顾一切的男人。
更何况，如今命不久矣，还有什么可忌讳？
-未完待续-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新书《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火热销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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