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
春深时节,和朋友去近郊的园林里看花,她看的是枝头上盛开的花朵,我看的是落英缤纷里余下的春光。
行至林深处,在繁茂盛开的桃花树下给她拍照。朋友笑靥亦如花,手中香罗小扇轻掩唇角,她说 : 这是我看过的,最美的春天。
一年的时光总是转眼即逝,好像刚刚还是冰雪初融,春天的脚步就一点点近了。春,最先是被风带来的,接着被千朵万朵花儿收纳,最后归于累累果实的甘甜。
最喜在花下散步,一抬头,阳光穿过花朵儿间的缝隙打印在脸上,似乎所有的花朵儿都在小声呐喊。“花开时节动京城”,没有一朵花是安分的,守规矩的,所有的花儿们都知道,彼时一过,就是春尾,接下来到达的夏天,是要交给其他生命去传续的。每朵花儿都只有一季盛开的使命,那么人呢?
记得那日,在尘世的某个角落,又得遇他。坐在一起喝茶,也聊天,就是不说分开后的思念。他端起面前置满烈酒的玻璃杯,大口饮完,然后指着天上的星斗说起往事,亦仿佛那些过去的斑痕都刻在他的心上。从来都是,他不会说浓情多汁的情话,只会用眼睛里湿润的光说,我们都要过得更好些,特别是你,春天来了,你也该像花儿一样,盛开,并且散发芳香。
好像已经有很久没这样和他靠近了。走在他身边,风送过来他的气息,甘洌,尘世,弥香。我自知这一生断不会再与他分离,即使我们走在不同的前路上,而我们的目光所向,都会投往一个地方。那里有明媚的阳光,有堆积的云朵,有长翅的凌燕,亦有星星缀满树梢。我们自此,再也没有分别前的礼节,即使,春天一过,花期一过,他将去往别处,我将回到别处。
每晚和他说晚安。用词简单大胆。似乎所有的语言都抵不过这无形亦无色的相逢。他说,有生之年,我会为你办一次作品展,以此来慰籍你也慰籍我的孤单的灵魂。彼时,你的作品在白色的宣纸上雕刻过去,我在你旁边坐着,偶一抬头,就会看到你。你如此鲜活自然,永远美丽如我初见。
世间最好的情感是什么呢?我不敢问你,也不敢问自己。倘有闲暇,还是喜欢去附近的园林里走一走,看看满树的青杏,果核外面包含的果肉那么少,仿佛只是一层浅皮。我便知道,一朵花儿被强迫着褪去花瓣儿花萼,被不知名的风用力地刮向别处,都是有道理的。每朵花儿都有自己的来路和去路,如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
春天看花和夏天看花,又略有不同。我更喜欢开在春天里的花。花儿要开,风就不要去阻挡。人有了爱情,就不该沉默以对。花儿开了立即就落了,人至黄昏也不得不鸣锣收兵。人,最终都学会了和命运妥协,却忘记了,往前一步就是别有洞天。
朋友说:等我们老了,就寻这样一处园林,种植花草,饲养宠物。然后,春天花开时,会有蜂蝶缠绕,夏至未至,会有微酸的弱小果实嗷嗷待哺。而很快就是秋天了,那时,我们就提一壶清酒过来,和每一棵树打招呼,夸张每一棵积极成长的树。然后,我们坐下来听音乐,从清晨听到黄昏,从黄昏再听至夜深。
那时,我们才学会懂得,人生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偶然相逢。有人走过了我们的某一段历史,也终会有那么一天,我们踏着时光的痕迹,一点点追赶上了这如火如荼的生活,彼此欣欣向荣,彼此不嫌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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