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桐：念白是最吃功的,也是最考验演员功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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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分白,三分唱，念白可以京剧塑造人物形象、是京剧里区别度最高的民族特色艺术元素。所谓“念”就是戏曲表演常念的“对儿”、“引子”、“定场诗”等,它的特点是“字句合辙押韵,有其行腔抑扬的情致。”所谓“白”就是指演员的说话了,大致分为“京白”、“韵白”、“方言白”。
一、念白是京剧的重要标志
唱、念、做、打既是京剧艺术的四门必修的基本功,也是塑造鲜活人物形象的重要表现手段。因为京剧是以程式化的歌舞来演故事的,所谓“无声不歌、无动不舞”。“歌”就是指“四功”中的唱和念,“舞”就是指做和打。
虽然京剧根据人物的年龄、性别、性格、地位等等分为生旦净丑四个大行当和下属的若干小行当,这些行当各自有自己特有的表现技巧、手段,但无论是文是武、是男是女都离不开念白。
京剧艺术,集视觉、听觉于一体。它之所以能够成为中国的国粹艺术,就是它本身具有区别于其它舞台表演艺术的特征,念白就是其中之一。京剧的念白与话剧念白,虽然都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但话剧念白更强调的是客观的“真”,而京剧念白更强调韵律的“美”。
二、京剧念白的五种类型
1、韵白
所谓韵白就是“韵律化”的念白,这是戏曲舞台上最为常见的形式,也是京剧各个行当必学必会打基础的念白样式。韵白是明代中原地区形成的一种通行语音，又叫做“中州韵”。
按照元代的汉语官方韵书《中原音韵》为语言规范。后来又受到明代官话《洪武正韵》 的影响。后来随着中原向湖北、四川的移民带到了西南地区，影响到当地土话，形成今天的西南官话。
中州韵和今天的西南官话声调比较接近，但是音系要比中州韵全得多，比如分尖团，有入声。满清入关后，京白取代了明代官话，作为全国的官话。
2、京白
在京剧形成过程中，为更好地适应北京的观众的欣赏习惯，在北京语言的基础上，创作出的一种韵律化、节奏化、朗诵化的新型物态语言。与之类似的还有韵白、苏白、广白等。
京白是京剧中比较常见的念白方式，花旦、丑角用的较多，其他行当搀杂着有一些。京白就是以北京音为基础,与实际生活语言比较相近的念白形式。在京剧舞台上,通常是丑行、花旦行和架子花脸几个行当多使用京白。
京白虽然类似于生活语言,但仍然非常注意念白的音乐性,同样讲究上下句、尖团字等等规范和要求。
3、风搅雪
根据台词表达的不同内容、人物规定情景的不同将京白、韵白交叉在一起念白的方式。韵白适于表现严肃、端庄、沉着、稳重的气氛，京白宜于抒发轻快、活跃、亲切、自然的情绪。
同一人物在同一场戏里，根据不同的情节、处境、性格的发展、身分的转换、人物的关系，巧妙而准确地交替使用京白和韵白，即谓之“”风搅雪”。
'通天教主'王瑶卿为了表现花衫的人物特点，用韵白过于刻板，用京白又太直白，遂在一句中把韵白和京白成分有机地结合在一起，称为'风搅雪'，既不失庄重又富有生活气息。荀慧生进一步发展了这种念法，称为'谐白'
4、方言白
方言白顾名思义就是用地方语言念白,行话又叫“怯口”,表现一些特色鲜明的人物。它要求既有地方口音凸现地域特色,又要符合韵白规律不失京剧传统。
方言白京剧念白形式之一。京剧中有少数角色，为了突出其性格特征，或强调其地方色彩，也有在念白中说地方方言的，谓之方言白。
大致有：苏（州）白，扬（州）白，绍（兴）白，四川白，山东白，山西白，河南白，天津白，南京白，唐山白等。但是京剧的方言白不宜运用过多，如果运用不当，将会破坏京剧完整的艺术风格。
例如《玉堂春》中山西白，《四进士》中绍兴白，《打花鼓》中扬州白，《狮子楼》中山东白，《大名店》中念南京白，《秋江》中四川白，《火烧望海楼》中天津白等。
5、现代白
“现代白”即京剧现代戏念白。现代戏念白主要是指以样板戏为代表的念白样式。它是在继承传统京剧念白基础上,根据塑造人物形象的需要发展出来的念白形式,较为接近话剧念白,但又有戏曲化的腔调。
三、念白的艺术风格
念白要念出人物的年龄和身份,以及人物之间的关系。京剧传统戏剧本由于多采用章回小说的故事为素材,因此演员、观众对这些历史人物的相关背景并不陌生。观众关注的是演员如何把人物年龄和身份演得清清楚楚。
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性格特征和感情,演员可以通过念白节奏、语气、力度、强弱的不同变化把它们表现出来。大段念白要求吐字清晰,有力度,有节奏的变化,有语气的变化,有表演,有舞台调度,这些方方面面都协调的综合在一起才能达到艺术效果和魅力
对白靠垫，长白靠贯
馒要昦凑，快要稳健，
慢中有快，快中有馒，
有神有情，活龙活现。
＂念”内行术语称作“白ロ＂。白是道白，口即口法。一个文戏演员除应掌握唱法技巧外，还要掌握舞台上常用的＂迎、送、接、扣、顶、闪、抢、坐”等方法。
迎，为迎接，对方念词时要真听真看，以耳目迎之。
送，为送达，自己念词时，要把语气神情传送给对方。
接，是指双方“盖口”要念的一来一往，衔接紧凑。
顶，为顶牛，即与对方同时念词，表示各不想让，词句熟练不打磕碰。
闪，是闪出话的空当，留给对方插言。
抢，是指双方都咬住对方尾音，抢着念词，制造气氛。
坐，为坐住尺寸，把握节奏，即不能松散，又不能“赶骤＂自己。
以上内容摘自《国剧功与法》
四、念白训练要求
1、学韵白要规范
韵白是一切念白的基础。在韵白里包含了很多内容,只有将韵白念好,才有可能处理好其他形式的念白。学习韵白必须要分清尖团字、上口字、上下句,掌握韵白念法的基本规律。
[剧目训练]
《连环套》
《姚期》
《失·空·斩》
《群英会》
2、学京白因人而异
所谓“因人而异”是京白要符合不同角色的形象特征。京白是京剧念白的重要形式之一,花旦、文丑、花脸使用的比较多。京白看似简单,其实非常难,它更强调声音调值的韵律。
京剧爱好者遍布全国，很多爱好者说北京话都有地方口音,这为学习京白无形中增添了障碍，所以京白学习的重点在纠正口音。
[剧目训练]
《黄金台》伊立
《法门寺》刘谨
《红娘》
3、方言白特色鲜明
方言白是京剧中最特殊的念白形式，这种念白首先要突出人物的籍贯,其次要鲜明的表现表现人物性格特征。方言白要求既有地方语言的特色,又不失京剧韵白的规律,它是地方色彩与京剧味道的统一。韵白和京白没有掌握好的爱好者,一定要慎重学习方言白的剧目。
五、传承创新中的念白艺术
当今戏曲舞台上演的新编历史剧在人物塑造上,更强调唱腔,而忽视了念白。戏曲艺术是集唱、念、做、打于一身的综合艺术,它的创作手段非常丰富,不仅仅局限于唱腔上。
现在很多新编历史剧念白,几乎采用的都是近似于话剧的念白方法,而传统戏曲念白当中的上口字、尖团字已经很少听到了,如念白中使用的炸音、复沓音、擞音、缀音等等更是不见于新剧目中。
学习念白应该一字一句、一板一眼、一戳一站的点点滴滴一丝不苟，认认真真，真是因为前辈艺术家的认真执着，我们的舞台上才有这么鲜明的舞台艺术形象。
过去先生们常说“念白是最吃功的,也是最考验演员功力的,正所谓腔好啃、念不好啃”。所以,在学念白时,必须一字一句,抠字、抠味、抠戏,不厌其烦,从不投机取巧,达到标准为止。
因此,我们学习念白，首先要端正重视唱腔，轻视念白的思想，刻苦研究咬字发音。其次要继承好传统戏念白的精华,最后就是在此基础上以其为素材,创作新剧目,塑造新形象，只有这样,才能使京剧念白艺术得以发展。
舒桐
作者介绍
舒桐，男，满族，1972年生于北京，中共党员，中国戏曲学院京剧系主任、教授，中国京剧优秀青年演员研究生班班主任（兼），国家一级演员，中国京剧优秀青年演员研究生。
文章出自《中国戏曲学院学报》第31卷第3期。文章内容有删减，标题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