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四川•历史文化】肖水泉 ‖ 提着诗词逛成都
提着诗词逛成都
肖水泉
有人说成都是一座网红城市,是一座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确实如此,成都自古便是中国西南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重镇,不少到过成都的文学大家、知名人物,都对成都赞赏有加,这里的美食、美景、美女,让人流连忘返;这里的悠闲、乐观、宁静、繁华又洒脱,让人恋恋不舍,不想离去。特别是现在,我们还可以透过古人的诗词,去闲逛千年前的成都,去发现即便在没有网络的年代,成都也红得发紫的秘密。
大诗人杜甫在阴雨绵绵的成都,一家人过得也很清苦,但此君的心情却一直不错——即便茅屋被秋风所破,即便一下雨就搬出坛坛罐罐来接雨水,依旧影响不了诗圣的一番激动情怀,非得把这麻烦自己,惠及民众的春雨扎扎实实地夸赞一番——颇有一番苦了我一家,幸福全城人的大爱精神。“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一个“好”字,把人们期盼和迎接春雨的喜悦心情,刻画得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雨是滋润成都的关键,雨更是铸就大美成都重要推手,因此哪怕是自己家里润一点,被子潮一点,一切也无所谓,一切也值得。春雨换来了“花重锦官城”,自然也能使千里田野的庄稼茁壮成长,能使老百姓的更加生活安康。由眼前想到城外,想到千家千户,就没有借酒浇愁的必要。
这首诗之所以美,核心不在文辞,更不在诗外的朵朵芙蓉花开,而在诗人的一片真情,一片对成都这异乡的挚爱。成都爱杜甫,献出了自己最美的姿色;杜甫爱成都,换来了一首首发自肺腑、来自心底的绝美诗篇。这不仅仅是两情相悦,这更是永恒的厮守。
据说成都的万里桥,是蜀货出川,走向世界的起点,从古至今,在这一处打卡的人就比较多。遥想当年,这儿一定是千帆竞发,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不知刘禹锡是到此出差,还是走亲访友,他好不容易翻山越岭来到了成都,那真是哪里热闹就往哪里挤。
万里桥,史载为秦蜀守李冰于公元前251年至256年间修建的,桥长10余丈,高3丈,宽1丈5尺,共7孔(幸亏不是9孔,否则就与九眼桥撞车了),为石板拱桥,当时名“长里桥”。三国时期,蜀国丞相诸葛亮曾在此摆酒送张温去扬州,又送费炜出使东吴,唐代杜甫还在这里怀念比他还古老的古人。于是乎,刘禹锡也在此装模作样地临河喝茶,看风景,冲壳子,晒太阳。“日出三竿春雾消,江头蜀客驻兰桡。凭寄狂夫书一纸,住在成都万里桥。”好气派,好耿直,好兴奋,刘老仿佛是住进了“七星级”宾馆一样,高兴劲溢于言表。
古诗词确实是汉语言之精华,但这也暴露出一个实实在在的问题——传递信息如同电报一般,粗枝大叶,大概加可能,很多细节却需要人们去挖掘,甚至去想象。于是,当我们现在来到成都万里桥一带时,很多人就搞不懂刘老喝茶的地方了。是河东的楼宇间,还是河西的密林深处?这倒都给考古工作者留下了足够的工作机会。
因为早出生几十年的缘故,岑参慢悠悠地到成都时,刘禹锡还没来呢。但万里桥,却是他们眼里共同的风景。“成都与维扬,相去万里地。沧江东流疾,帆去如鸟翅。楚客过此桥,东看尽垂泪。”岑参观察得好细致,竟然发现楚客们“尽垂泪”。是思乡的情感流露,还是生意亏本的无奈?我想,百分之九十九应该是思乡。其实,你们哭啥子嘛,安安心心地在这儿打拼,一旦赚得锅满盆满,就回去整一座小洋楼,四邻八友羡慕得很呢。不是我打胡乱说,你看现在在成都“蓉漂”的人,很多人都发了财。人家要么就在成都买房住下来,直接把他乡做故乡,要么就回乡再创业,进一步做大做强做好,个个高兴都还来不及,何哭之有?
张籍,就是那位把杜甫的名诗一首一首地烧掉,再把纸灰拌上蜂蜜,一天吃三匙的杜甫铁杆粉丝。此君虽然眼神不好,但既然到了成都,也忍不住要到处去看热闹,瞅稀奇。“锦江近百烟水绿,新雨山头荔枝熟。万里桥边多酒家,游人爱向谁家宿?”如果是旅游旺季,家家都客满,处处都一房难求,文昌兄这一问,就有点莫名其妙了。由此可见,张籍玩成都,人家绝对是错峰而来——淡季旅游,估计确实节省了不少资费什么的。
张籍(图片来自网络)
张籍为什么会患眼疾,这一直是文坛的一个迷?在我看来,此君不大大方方看街景,却喜欢看人家成双成对进旅馆,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或许,大概,应该是张先生看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才被人施咒的。听说在成都,看街景可以,看河景也行,就是不要目不转睛地看美女——因为看稀奇,看古怪,看猪八戒变妖怪,不得红眼病,那才是怪中怪。
雍陶是成都本地人,少年时家境贫穷,曾自嘲道,“贫当多病日,闲过少年时”。在写诗方面,在贫穷方面,雍陶与杜工部应该是有工共同语言的。只是杜老没等到他的光临,就拖家带口地离开了成都。于是,作为晚辈的雍陶,在经过杜甫旧宅时,也免不了发出对杜老的思念:“浣花溪里花多处,为忆先生在蜀时。万古只应留旧宅,千金无复换新诗。沙崩水槛鸥飞尽,树压村桥马过迟。山月不知人事变,夜来江上与谁期。”
雍陶(图片来自网络)
在诗词的隧道里,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有现在。过去的,流逝的,都可以借助诗词的力量,在此邂逅;未来的,遥远的,也可以借助诗词的超能量,在此停留。当然,诗人是会离开我们的,但经典的诗却能永生。因此,即便是今天,当我们再度走进草堂时,依旧能感受到杜甫的温度,这就是诗歌的魅力。这样看来,成都留下了草堂,也就留下了永远的杜甫。
张祜为人清高,称自己为处士,这也是官运不顺之人的通病。既然仕途不顺,那就可以自由地到处走走——失去的是一顶小小的乌纱帽,得到的却是满眼的青山秀水。到成都去散心,到散花楼去淘换心情,因为这里是一个鸡汤飘香的地方。
张祜(图片来自网络)
“锦江城外锦城头,回望秦川上轸忧。正值血魂来梦里,杜鹃声在散花楼。”唉,遗憾的是,张承吉看到的是宏伟的散花楼,想到的却是千里之外的茫茫秦川,想到的是“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成都,向来都是抚平心灵创伤的圣地。结果,张祜的心病已经是无药可治。可见,文人相轻是多么的可怕。可见,一把手没文化,更是多么地可悲。我们再看看那位被刘士元用马鞭抽打,还因为“轻树威,失宪臣体”而贬官的元微之,如果他读了张祜这首“杜鹃啼血”的诗,是不是该跟张承吉说声“对不起”?
元稹(图片来自网络)
李白向来是诗界的大哥大。他登散花楼时,我敢肯定,守门的老头连门票都不会要的。“日照锦城头,朝光散花楼。金窗夹绣户,珠箔悬银钩。飞梯绿云中,极目散我忧。暮雨向三峡,春江绕双流。今来一登望,如上九天游。”有人说,四川人有吹牛的习惯。的确,我们从李白的诗里,从苏轼的词里,确实能找到一串串证据。所以,这事在此还是不提的好。
散花楼(图片来自网络)
在历史上,据说散花楼是与黄鹤楼、岳阳楼、滕王阁等齐名的中国名楼。这应该与李白等人的竭力讴歌,大力夸赞,是有很大关系的。大家想想,安徽那小小的桃花潭,都被太白兄吹得神乎其神,何况这雄伟的散花楼。遗憾的是,李白、苏轼等四川的大文豪们,没有一个接着一个地继续吹下去。要不然的话,咱们再吹凶点,再吹狠点,这大家闺秀的散花楼,说不定还真能吹成了天下第一楼呢。
苏颋,字廷硕,京兆武功(今陕西省武功县)人。唐朝宰相、政治家、文学家,尚书左仆射苏瑰之子。据《旧唐书·苏颋传》记载,唐玄宗登基以后铲除太平公主之乱时,诏书内容多出自苏颋。当时苏颋口如悬河滔滔不绝,一旁负责写字的人急了:“请您口述得稍慢一些,我们记不过来,恐怕会把手腕累坏。”中书令李峤见状,评价苏颋曰:“舍人思若涌泉,吾所不及。”思若涌泉,这个成语就来自此处。
苏颋(图片来自网络)
720年(开元八年),苏颋被罢为礼部尚书,不久出任益州大都督府长史,按察节度剑南各州。当时,蜀地凋敝,百姓流离。苏颋到任后,招募戍卒,开掘盐井,冶炼铁器,通过盐铁来赚取钱财,购买谷物,充实粮库。难怪思若涌泉的他,一个真正为老百姓办事的好官,也充满了无奈地写道:“武担独苍然,坟山下玉泉。鳖灵时共尽,龙女事同迁。松柏衔哀处,幡花种福田。讵知留镜石,长与法轮圆。”此时的成都,确实是感冒了。这也告诉我们一个道理,珍惜美好,珍惜当下的重要。
仲殊,本姓张,名挥,字师利,安州(今湖北安陆)人。出身书香门第,才华过人,年纪轻轻已经考中进士,可谓前途无量。但他生性浮荡,靡游自肆,听不得被人说他半句不是。他的妻子对他忍无可忍,恨之入骨,就在他的粥里放了毒药,想索性把他毒死,一了百了。幸运的是他中毒不深,又及时被邻人喂食蜂蜜解毒,才慢慢缓了过来,捡了一条命。虽然此君比大郎略微幸运一点,但由于余毒未尽,从此不能吃肉,不能近女色,而且要每日食蜂蜜解毒。于是,尘缘未了的他,做了一个不得已的决定,出家为僧。然而,作为一个僧人,一番修炼后,他却没有四大皆空,竟然陶醉于成都的繁华中。“成都好,蚕市趁遨游。夜放笙歌喧紫陌,春邀灯火上红楼。车马溢瀛洲。人散后,茧馆喜绸缪。柳叶已饶烟黛细,桑条何似玉纤柔。立马看风流。”是成都太多诱惑,还是自己凡心未了?一个出家人,还“立马看风流”,真是羞,羞,羞。对不起,仲殊大师,我是开玩笑,乱说的。
李商隐,确实是一位了不起的诗人。但是,此君在政治上,确实就显得有点稚嫩。这些题外话,因为与成都关系不大,我们也就不必详谈。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