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鸟笔记】第1035种:白颊黑雁
上周日,11月29日,我意外加新,收获了自己的第1035种鸟,白颊黑雁,还是个“一手鸟”,得到了格外的祝贺,感谢感动。从2016年成为“老千”,这几年加新的进度越来越慢,这非常正常——没时间。随着加新难度增加,需要耗费的时间与精力(得做很多功课呀)渐渐成为奢侈,只能不加也罢。但去野外的机会不能放过,不管有没有新——看看环境,美其名曰。
11月27-29日在郑州开大鸨-青头潜鸭调查项目总结会,没惦记看鸟。周五会议报到的时候,听说去长垣看大鸨还有红胸黑雁可加,很多参会鸟友蠢蠢欲动,计划周日中午散会后前往。而我要去内蒙古西部落实新的大鸨调查点,先计划一散会就飞银川再赴乌海、巴彦淖尔,后得知有直接飞巴彦淖尔的航班但是在周一,于是有了周日下午的空档,一起去看大鸨加红胸黑雁才有了机会。没想到红胸黑雁没找着,却扫出一只白颊黑雁来。
转眼今天已经周三,刚刚河南传来消息,白颊黑雁还在,红胸黑雁也在,加上武汉府河这几天来了一只小美洲or加拿大?黑雁,周末会有更多鸟友出动,成就一个黑雁狂欢周。
林子大了摄影
找了三天终于重新找到的红胸黑雁。群里盗图
武汉府河湿地那只XXX黑雁,确定是什么种了么?群里盗图
怎的找红胸黑雁却看出来一只白颊黑雁,引得一众老千和鸟友纷纷赶赴河南?细节披露二三。
之前的信息是:从3000只大雁中找一只红胸黑雁,我就觉得没啥希望——密集型水鸟的调查难度太知道了,大集群中找一只格色的鸟,如同从万千军中取上将首级。再看郑州那乌突突的天儿……
从郑州到长垣,很不近,辛苦两位郑州鸟友开车,单程两个多小时。下了公路,先是遇到大鸨,80多只一群,后来又是30多只一群,远远的花生地里。一帮人拍得意犹未尽时,有人说了一句“我们不是要找红胸黑雁的么?”对呀,这帮人都参加大鸨调查,哪里找大鸨不行?忘了今儿的主业是干什么了呵呵。于是拿着先行鸟友马姐提供的“轨迹”,开始继续往麦田深处进发。我嘛,跟着走,反正上一届洞庭湖鸟赛已经看过红胸黑雁,这次能再近点就好了。
花生地里看大鸨
8个人只有一架郑州鸟友的SW95单筒,来开会就没人惦记带单筒嘛。到了黄河边,对着乌央乌央的豆雁群,年轻人拉开架势扫。“有白额雁!”哪里?我看看——没太看清,反正是;“有一只花脸鸭!”这个要复习下,好几年没见了——看到了,心满意足;9只大天鹅来了,又走了;豆雁群不断变化着,有飞来的,有飞走的,远远还有,再远还有。我们扫了一群又往前扫一群,数量记糊涂了,反正绝对不止3000只。
看得见黄河里的雁群么?两条线,就是两群。
不记得是第几群了,这一群两三百只?看了好一会儿,单筒转到我手上——后来他们说有三个人分别扫过。我先从右往左扫一遍,打算从左往右再来一遍。镜头一转,咿,有只白脸的东东,就在这群的左边,在豆雁的包围中,嘴向左,白脸很清楚,毫无疑问不是豆雁,是什么什么黑雁?我再盯了一眼,没错,立刻报告:“黑雁!有白脸。”再补充一句:不知什么黑雁。
大约是12年前了,北京鸟友闻听河南孟津来了红胸黑雁和白颊黑雁,立刻出动去加新。那次我没跟。一般来说,我很少去追迷鸟,主要是时间和米有限,花在哪儿要计算一下。观鸟是认鸟认生境认习性为一体,迷鸟也就是看个不同的样儿,不是特别方便就往后放放。除了北京怀柔水库出现一只黑雁,还有北京的公园或小区来个什么欧亚鸲、红胸姬鹟,我跑去看了,“闪”外地看迷鸟,基本不去。所以,这次遇到个什么黑雁,我也没概念——不在日常的鸟功课里面。
马朝红的历史“加雁”组图 群里盗图
马上,同行鸟友接过单筒看黑雁,镜头里面却找不着。换一个人,还是找不着。嗨,还是我来吧。就在我接过单筒继续扫时,李桐说双筒里都看见了!确实,这一群离我们不算远,密度也不大。我转动调焦轮,很快,“白颊黑雁”——他们已经有判断——出现在镜头中间,而且,就在我们转手单筒的这会儿功夫,它自己跑到大群的中间很外侧来了!毫无遮挡,所有特征都一一显露,脸、脖子、肚皮。我立刻锁定云台,放手单筒,来看吧。
找黑雁。史杰摄
几个人在脚架前挤成一团,“一个一个来,它飞不了”,哈哈,最后都心满意足。我自己却糊涂了,这是我的新种么?似乎以前没见过,我在怀柔加的是另一种黑雁。而以往所有加迷鸟的行动,我都没参加过。但它怎么这样似曾相识啊。我嘟囔了一句:也许是我的新,但是要回去查查;而且这是个一手鸟,不是跟在别人后面看的,这点挺重要。
史杰听见了,很快就在会议群发了“一手鸟”说,并惦记着问我是不是新——我还没机会打开电脑翻旧账呢。哈哈,老千能不能加个新,同伴好像比我自己更关心呢。谢谢谢谢!
现在已经尘埃落定,白颊黑雁,我的第1035种鸟。不仅如此,它的发现,更新了我的鸟种加新所在省份的排名,河南的“新”从31种变为32种,超过香港居第11位了——这个统计是:哪个鸟种是在哪个省区市加的新,列个表,排个序。
回来说白颊黑雁。要说怎么三个人各扫了一遍,偏偏轮到我扫就发现了白颊黑雁呢?那真是运气。开始他们几个是在我的右侧还有一点距离,而那只白颊黑雁是在雁群的最左边和最里面,他们从侧面扫,肯定不容易看到,而我是正面对着雁群,又刚好白颊黑雁探出头来。有意思的是,单筒倒手之后,它居然穿过雁群从里面来到迎着我们的外面,全身亮相,或者是豆雁们及时闪开了?如此配合是想也想不到哇。
如此拍摄黑雁
手机接单筒的效果 史杰拍摄
可惜好运止于白颊,接下来找红胸黑雁时,天色已晚,我扫了两遍最后那个巨大的雁群,远处似乎还有一大群,盯得眼泪要冒出来了,只能放弃。他们几个继续,也改变不了太阳落山的速度。收队时大家却神清气爽,全员加新嘛。白颊黑雁在中国出现并被记录的次数比红胸黑雁少多了——史杰的及时查询与概括,让返程的气氛相当轻松。
此时得知,一位在郑州的鸟友赶过来了,但是天色已晚,只得返程找时间再来。可以放心,黄河里面的雁群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看看靠近那段河的冬麦田里,麦苗都被剃了头,地里满是绿色的雁粪。而多走一段路,小麦还没被打扰,麦苗都是有尖尖儿的。我跟曲师大鸟协的小李推测说,大雁们会今天一片明天一片地“扫荡”冬麦田,而这些麦子不会因为剃了头而不再生长,大雁们还有大鸨们,一冬天都有的吃。
被“剃了头”的麦苗
望不到边际的麦田
说话间,远远的雁群飞起来了,估计它们要在落日后没有农人打扰的时候开始吃晚饭了。黄河河心洲给了它们安全的休息地,岸上的麦田又给了它们大面积的食堂,多好的越冬地,干嘛着急离开呢?
预祝赶来长垣看两种黑雁的各路鸟友都能加新顺利!
多说几句,给不观鸟或刚观鸟的朋友了解下背景——
中国鸟人中有个调侃的称谓:“老千”,指的是在中国境内目击鸟种过千的鸟人。从1996年中国(港澳台除外)有人观鸟以来,到2018年的全国鸟人调查,这个数字是16人。两年来,眼看着身边又有几个鸟友成了“老千”,比如辛夷,比如山鹰,肯定还有我不认识的。这个数字会一直增长,以后谁再来统计一下。
观鸟成为爱好,核心特征是辨识与记录鸟种,要一种一种增加自己野外目击并确认的鸟种数,而不仅仅是看看和欣赏 惊呼与感叹“真漂亮”。“老千”是一种指标,是鸟人的一个努力方向,不一定非成为“推车儿”,即疯狂增加目击鸟种,不疯狂也行,慢慢来。
据说英国有个“300俱乐部”,中国有1489种鸟(最新要出版的《中国鸟类观察手册》的数字),比英国多多了,“300俱乐部”门槛太低,不少省市的鸟种名录都超过300种,意味着不用跑全国就可以做到,因此中国的“推车儿”起步线被不成文地定为“800俱乐部”。而当你在中国境内目击并确认的鸟种到了1000种,雅号“老千”,显然还是不错滴。
现在的问题是,“老千”之后又如何。好像国人目击鸟种最高的已经到了1200多种,在三四个人中(或者更多?)悄悄角逐着第一名。而大部分鸟人,进1000容易,1100种似乎也不太难(我的努力方向?),再往前就不好说了。时间与经济力的制约是一个方面,技术技巧与信息的掌握更重要——了解那些不容易见到的鸟在哪里,怎样才能找到遇到,还要看清楚甚至拍清楚,绝对是严峻挑战。很开心的是,大多数老千之间互通有无,角逐与友谊并行,还有大批群众吃瓜并羡慕嫉妒恨与爱ing……
最后放一张夕阳西下的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