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 · 入梦

1976年我在株洲县平山乡官塘村，顶替该村村医（村医派到我校进修学习），当了一年的赤脚医生。填写入党志愿书已经两年，组织对我依然非常信任，但一批批的入党人员名单中就是没有我。以至于我女友的母亲说，“不是他有问题，就是他家里有问题，要不然为什么就入不了党吧？”这一年春天，作为株洲地区的最高医学学府，学校派出了第二批医疗队，还任命我为副队长。我不但要当好官塘村的赤脚医生，还要为全乡的农村基层卫生工作，如两管一改工作（管水、管厕所和改热水氹）、使用中草药和针灸治疗常见病多发病的工作做出典型。其实这也是组织上对我的考验。我自己感觉压力很大。初夏的一天晚上，一位工宣队师傅带我到官塘村小学一个老师休息室里过夜。蚊帐破旧，蚊子多得吓人，我一晚没有休息好。不过在半醒半睡状态中，我似乎想好了怎样摆脱窘境的方法。做好了用针灸给残疾儿童治疗小儿麻痹症、请教当地郎中开展中草药种植、改造水井、改造热水氹挖沼气池等计划。心想这些工作做好了，会受到当地农民的拥戴，会受到学校和工宣队领导的表彰和信任，到那时我这个医学院校的青年教师的入党问题、恋爱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想着想着，终于在“得争第一，得争第一”的誓言里进入了梦乡。

官塘月色，有贤人与我，孔寻安席1。犬吠蝉鸣，阑夜平房锁开急。亲事伊家暧昧2，似黄连深瞒心迹。思玉人幽静飘香，怅恋渐安逸3。

稍息，旧帐隙，挤进蚊虫咬，余醒迎敌4。可怜窘逼，须救止鱼杂鳞袭5。辗转难眠筹划，用针灸、试攻顽疾。种中药、修水井，得争第一！……

【注释】

1、孔寻安席：来自成语“孔席不暖”，指孔子急于推行其道，到处奔走，每至一处，坐席未暖，又急急他往，不暇安居。这里取其反意，指笔者在寻找过夜的安身之处。2、亲事伊家：即女朋友家。3、怅恋：惆怅留恋。4、余：笔者自称。蚊帐破，蚊子多，起来赶蚊子。5、窘逼：逼迫而使人至于困境。救止：纠正、阻止。鱼杂鳞袭：即鱼鳞杂袭，鱼鳞引申为依次一个接一个地；杂袭按杂沓解，即纷杂、杂乱。这里指烦心的事一个接一个地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