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感觉岸边就是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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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是岸? 图片来源:开哥随手拍
1/
一个人,在大海边逆风而行。海鸥自由自在的盘旋和叫声,让大海突然多了几分灵动。海水一波一波冲击着礁石,激起细碎的浪花白得耀眼。一只海鸥突然从海水中飞起,然后又远远的落下。海滩上,有情侣夸张的自拍,岸边有老人倒退着慢跑。海滨城市特有的景致,每一处退潮后裸露在外的礁石,都像天然水墨,沉稳,耐看,空气里有恰到好处的潮湿弥漫。
路过一个咖啡店,名字别致,叫好多人。店招上方正的广告牌,四个不算小的字——面朝大海。我就自然的想到了海子,想到他那首春暖花开的诗。
海子,这个在诗歌天堂里打柴、喂马的帝王,他算我文字旅途上的偶像。走在海子诗歌的麦地里,站在海子诗歌的大海边,我学会宽容,学会尝试着做一个幸福的人。多年前,我曾告诉那个叫小皮的孩子:在没有明白痛苦与忧伤之前,你要抓紧你快乐的童年。如今,我不敢问他结果。
天堂里的海子,他用那些闪亮饱满的诗歌麦粒喂养我,让我渐渐学会用心感受土地感受空气和水。还有身边那些陌生的人。
如果我中止诉说
如果我意外的忘却了你
把我的故乡抛在一边
我连自己都放弃
更不会回到秋收农民的家中
面对这些诗歌,我突然明白:同样是农民的孩子,我却没有农民孩子本该具备的好品质。是海子的诗歌为我开光,如果我是一尊小而又小的佛像;是海子的诗歌为我雕刻,如果我是一方长而又长的石碑。
学生时代,我曾经连续好多个中午忍饥挨饿,为了省下10几元零碎的硬币,目的是买一本诗集。海子的诗在这诗集里,孤单寂寞的一首,象个被母亲遗弃的孩子。我发现它,就象夜空里突然出现太阳,让人不敢想象。为了这一首,我买下了整本诗集。留下这一首,我把其余的很随意的丢弃。真的,我不愿委屈自己,去无奈的读那些牙签一样单薄的文字,那些海子以外的文字。我听见海子在天堂门口那声意味深长的叹息:这个孩子,这个被我毒害的孩子。
我知道,因为文字,我中毒已深。我不需要解药。
2/
看待自己的时候不要去与其他人作比较,而要天马行空。要天马行空,让自己为所欲为。如果你愤怒了,那么就别掩饰这一点,让它粗鲁下去好了;如果你开心,同样不要掩饰,就让这开心老套好了。要记住,你的生活,就是你的生活,不是任何人的生活,即便是最崇高的规则,也不是为你而立的法律,这并非你的规则。它们至多不过像是你的规则。要独立。独立性,这在所有的语言中都是一种最好的素质。就算这一点会把你引向失败,这也将仅仅是你的失败。你自己去与自己算账;否则的话,你就不得不去与鬼才知道的什么人算账。
这是布罗茨基在1965年6月13日写给诗人雅科夫·戈尔丁的一封信中的陈述。你的生活,就是你的生活,除了你自己,与任何人无关。我想这是布罗茨基对另外一个诗人的认可,也更像是一番语重情长的点拨。但我更愿意把这看成是两个心意相通志趣相投的人的内心独白。
酒逢知己千杯少。一个人如果对另外一个人仅限于点头致意或者互相漠视的关系,双方之间不可能有这样的对话。一生中如果有可以如此对话的人,这无疑是幸运的。
昨天错过了达哥的电话,明明知道也无非还是与之前大同小异的谈话内容,还是觉得有点失落。一个孩子正在不可逆转的长大,一个成人同步苍老,面对时间沉默的拷问,我知道彼此共享的时光越来越少。找个机会,把这段话分享给他,让他也细心品味一下——你的生活,就是你的生活。
3/
陌生的城市总会给人出乎预料的惊喜,坐错车,却来到本就计划要来的地方。因为陌生,所以处处风景,因错就错,反倒有种随遇而安的坦然。本就抱着闲游赏景的心思而行,只要有风景可看,有感慨可发,目的地是哪里却也并不那么重要了。毕竟,所有错失和亲临的地方都属于陌生的地方。所有细小的陌生,竟然陌生成整座城池。
顺着海滨步行路,一路走下去,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青海雕塑园。在其中一件名为《聆》的作品前,我注目良久。一方汉白玉,作者仅仅在上方精雕细琢了一个正陷入聆听状态的少女头像,另外的点缀就是很写意的一把小提琴。其它部分依然保持了汉白玉原本的样子,这让我想起熊培云《自由在高处》的封面,插图是Bobbie Carlyle的作品 “Self-made man”。也许,这件雕塑作品的创意或多或少就是受此启发。
不过,这样一件作品置放在海边,我第一感触是海风和海水的波涛声,直接破坏了《聆》的意蕴,让你所有感觉搅在一起,有种异样的乱。
4/
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随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有志与力,而又不随以怠,至于幽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
高中时代,阅读王安石的《游褒禅山记》,对这段文字并没有特别深刻的感触。如今再看,却颇为震撼——世上珍惜奇妙、非同寻常的景观,常常在道路艰险偏僻人迹罕至的地方,想要到达需要必不可少的条件。
这么简单明了的道理,年轻时候并不能轻易领会,这未免让人遗憾。可是,人生往往充满这样的遗憾,在明白了一个道理的时候,禁不住感叹自己成熟开悟的太晚。
5/
门和窗截然不同,把门打开,我们可以走出去,走向我们想去的地方,而窗子,只适合用来观望,望出去,有限的距离,有限的天地。
窗子,象征意义太重,因为窗子,让我们更加关注自由。一个不自由的人,更容易对窗子抱有希望和好感,像落水的人与水中的木板。而一个自由的人,更喜欢把门推开,走向春天的田野。
青蛙眼中的井口,是一扇窗子。盲人手中那一部分大象,是一扇窗子。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鼠目寸光不见远方。我们更习惯躲在窗内,想窗外的事情,却很少伸出手去,把门打开,很少迈开脚步,认真的走远一点。
又是春天,又是出门的好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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