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懷瑾先生 | 不要問國家能為你做什麼,而要問你能為國家做什麼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任何一個人都應該為社會國家、為人類盡自己的力量。

美國肯尼迪總統有句名言:“不要問國家能為你做什麼,而要問你能為國家做什麼”,凡是中國人,是不是也都應該自己反省反省呢?

——《孟子與公孫醜》

     為什麼自己國家有難,棄而不救,到處亂走?這裡看不慣,那裡看不慣,難道國家太平了,就非要你來住嗎?

高尚之士談天下事,談得頭頭是道。不過,天下事如果交給他們辦,恐怕只要幾個月就完蛋。國家天下事,是要從人生經驗中得來。什麼經驗都沒有,甚至連“一呼百諾”的權勢經驗都沒有嘗過,那就免談了。否則,自己站在上面叫一聲:“拿茶來!”下麵龍井、烏龍、香片、鐵觀音,統統都來了,不昏了頭才怪,你往地上看一眼,皺皺眉頭,覺得不對,等一會就掃得乾乾淨淨。這個味道嘗過沒有?沒有嘗過,到時候就非昏倒不可。頭暈、血壓高,再加上心臟病,哪裡還能做事?一定要富貴功名都經歷過了,還能保持平淡的本色,最了不起時是如此,起不了時還是如此;我還是我,這才有資格談國家天下事。不然去讀讀書好了。

——《論語別裁》

幾年前,有些大學生來向我抱怨,如何不滿現實,我告訴他們說,連米長在哪一棵樹上,你們都不知道,還在這裡不滿這樣,不滿那樣,假如把國家交給你們治理,結果不出三個月,只有兩個字——亡國。自己一點人生經驗也沒有,在那裡亂想亂批評,毫無用處,也毫無道理。治國不是簡單的事,自己在社會上規規矩矩做人,能站起來都不容易,何況為社會、國家、天下辦事,更不是簡單的了。

     年輕朋友們自己要反省一下,你為朋友辦事辦好沒有?辦得完全美好的有幾件?三五同學在一起時,做到真正和睦、精誠團結沒有?三五個人的團結都做不到,兩人在一起甚至吵上三天,還想治理社會、國家、天下,真是談何容易!所以高明的人,先要自知,然後才能知人。老子更說:“知人者智,自知者明”,瞭解別人,還比較容易做到;世界上明白自己的人絕對不容易找到。瞭解自己的人,才算是明白人,那就開悟了,開悟也就是瞭解自己,認識自己本來面目。

——《孟子與萬章》

“子在陳曰:歸與!歸與!吾党之小子狂簡,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吾党之小子狂簡”,小子是年輕人。黨是指古代的鄉党,也就是魯國這一些跟隨他的學生們。“狂簡”是兩個典型。豪邁、慷慨,多半年輕人喜歡的個性和作風就是“狂”。輕易、草率,對國家天下事掉以輕心,就是“簡”。

我們知道宋代的名詩人陸放翁(在清末民初,有更多的文學家喜歡捧陸放翁,譽他為愛國詩人),他的一首名詩:“早歲那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樓船夜雪瓜州渡,鐵馬秋風大散關。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與伯仲間。”這是他當時的自述。他在少年時代,希望帶兵打仗,把金人趕出去,那種幻想中的氣魄,非常可愛可嘉;後面四句則說到年紀大了,頭髮白了,一無所成的感慨。現在引用他的詩“早歲那知世事艱”,說明年輕人雖然富有衝勁,但容易犯輕狂的毛病,太過衝動,這就是“狂簡”的狂。

第二種典型“簡”,把天下事看得太容易了,自己想到就好像做得到一樣,年輕人也容易犯這個毛病。“吾党之小子狂簡”,是說跟自己的這班年輕人,蠻有豪氣,看天下事太容易了。雖然文采不錯,“斐然成章”地議論紛紛,畢竟還未成器。像現代許多年輕人搞的書刊著作,大談國家天下事,頭頭是道,但文章是文章,天下事是天下事,這完全兩回事。要做到事理合一,非有幾十年親身艱苦的經歷,是不會瞭解的。

——《論語別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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