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能代表苏东坡立场的一首词《白云歌·送刘十六归山》,坚持原则和信仰究竟有多难?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政治。政治手腕很多人可能没有太深入的了解,但站队却是政治中极其重要的一环。
现代社会,私营企业中站队相对较少,但事实上也是站队,员工必须和老板步调一致。吃老板的饭,砸老板的锅,那就不要混了。而在大型企业中,站队是天天发生的事情。一般来说,站队分几种:
中间派。谁也不得罪,做好自己就行,好处是不会轻易被辞退或坐冷板凳,大家谁也不搭理你,坏处是有利益没你的份。但在其他人争取你站队时,很难哪边都不得罪,一不小心很容哪边都得罪了,还真是里外不是人,这个度很难把握。
远离。一般来说,人在最开始时都是向往利益和前途的,但不少人在经历糟心事,或者说受不了各种乌烟瘴气,觉得这些人都不是好鸟,则会选择远离,比如说陶渊明,你玩你的,我回家种地写诗,自己高兴就好。陶渊明是彻底的远离,之后再也没有回归,很干脆。
但大部分人做不到,比如李白,生命的前42年都在向往朝堂,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登堂入室,却发现原来是个酱缸,转了一圈走了,但又老想回去,心里向往那些彻底的远离人士,行动上老是做不到,他的《白云歌•送刘十六归山》就很好地表现了这种心理,看到别人归隐,自己也想一起去,就是没有那份决心:
楚山秦山皆白云,白云处处长随君。长随君,君入楚山里,云亦随君渡湘水。湘水上,女萝衣,白云堪卧君早归。
哪里都可以归隐,哪里都比朝堂干净,哪里都值得向往,可惜臣妾做不到呀!其中“白云堪卧君早归”就是这种心里的形象写照,与其说是对他人归隐的向往不如说是自己内心的纠结。
在现实生活中,大部分人选择站队,或者说不得不站队,孤家寡人很难做,更没前途。但还有一小部分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坚持原则,坚定信仰,心中装着人民的利益,不站队某一个集团或党派,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哪怕你是我的恩师、亲友。
苏轼就是这样一个人。王安石变法时,他的许多师友,包括赏识他的欧阳修都赞成新法,但苏轼站出来指出新法不少弊病,王安石颇感愤怒,算是得罪人了,只好自请出京,贬谪杭州,还算二线城市。
乌台诗案后,苏轼被投入大牢,新党们非要置苏轼于死地,他的很多好友和一部分政见不同的有识之士上书皇帝,希望能免其一死。最后退休了的政敌王安石出面才救下苏轼,贬谪到黄州,虽是五线城市,总算捡了一条命。
司马光重新担任宰相后,苏轼回到京师,苏轼看到新兴势力拼命压制王安石为首的新党,并一刀切废尽新法,苏轼再次向朝廷提出谏议,并对旧党的腐败现象进行抨击,引起保守势力的极力反对,于是又遭诬告陷害。至此,苏轼既不容于新党,又不能见谅于旧党,两边不是人,只好再度自求外调。先是到老地方杭州,之后宁远、惠州、儋州,一个比一个更远。最后逝于常州,算是客死他乡。
苏轼一生不是在贬谪就是在贬谪的路上,还差点搭上性命,原因无他,苏轼想的是事情的真实原委,以及如何才能更好维护人民的利益,所以不会因为和某些领导关系好,就站在哪一边,只是依据自己的认知和对事情的来龙去脉进行分析,提出见解,这样刚直不阿,很容易就变成两边不是人。新党把他当旧党,旧党把他当新党,都觉得他没有立场。
苏轼在贬谪到黄州时,居无定所,暂住于定慧院,写下了一首《卜算子》,非常恰当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算是对自己坚持原则和信仰的注解,这种高贵气节非常值得敬仰。一起看看《卜算子 黄州定慧院寓居作》: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夜深人静,残月依然挂在稀疏的树梢上,有谁看到我这个被贬谪之人独自徘徊?天上落单的鸿雁,寂寞地在辽阔的天空不知向何处飞去,而我就像它的影子,不知路在何方?有谁知道我的遗憾、我的孤单、我的寂寥、我的凄凉?放眼望去,到处都有寒冷的树枝,我该在哪里栖居?像我这样不愿意将就,坚持原则信仰,估计只能一个人呆在这寂寞的沙洲之上,感受它的寒冷,以及我内心的孤单。
“寂寞沙洲冷”或许是每一个坚持原则与信仰之人的内心写照,但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