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文化之二:酒阎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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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昨天:酒文化之一:酒鬼的故事
贰|酒阎王
在没认识李铁燕很早很早之前就听过个名字。
最初这个名字对我很有吸引力,这个名字带有足够浓的那个年代的味道。铁的燕子,飞上天,你还能射得下来吗?这个名字又能和一个大侠的名字联系起来——燕子李三。把这些因素结合到一起,李铁燕的名字就变得很神。
想象总是有空间的,现实就连点缝儿都没有了。
李铁燕,男,小学教师,小学体育教师。
小学体育教师是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职业了,平常得都有点窝囊,通常被人认为是“孩子王”,班主任可以叫“孩子王”,但体育老师才是真正的孩子王,上课就是带着孩子疯玩。(家长认为)
李铁燕不平常,李铁燕很有名气,不是做“孩子王”的名气,是喝酒的名气。叫“一瓶不倒两瓶正好,色(音sāi,红酒、洋酒的总称。)酒溜缝儿,啤酒盖帽儿”。
这也不是他出名的原因,他出名是因为他喝死了一个人。
喝酒把别人喝死了,后来,经我了解这是以讹传讹。
事实是和他一起喝酒的人,喝多了,冻死在了野外。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冻死的人和李大侠是好朋友,多日不见,周六的晚上小斟酌两杯。
酒是在李铁燕家里喝的,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时光就进入了下半夜。
月黑风高,轻雪飘飘。
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全国最北大中城市齐齐哈尔市铁锋区东大岗子的晚上,气温零下三十多度。
滴水成冰,呼气成霜。
兄弟二人酒后送别,这一送就不知送了几个来回。一定是彼把此送回去,此又把彼送回来。结果是李铁燕躺在自己家床上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李铁燕在中午是被家人叫醒,朋友的家人找上门来,说,人一夜未归。
李铁燕说,不可能,我亲自把他送到楼门口,并看着他上了楼才回来。
所有细节说得真真切切,后来李铁燕说,中间一定有断篇儿的。
断篇儿,醉酒术语,表现为有一段时间失忆了。不是一点是一段,酒精把那一段抹得干干净净。
没醉过酒的人,特别是女人说,那是不可能的,那是喝醉了人的借口。但我告诉你,那是真的,这样的现象真实存在。
朋友家报了警,一天没找到,两天没找到,三天还没找到,第四天李铁燕进了拘留所,涉嫌谋杀。
第七天,人找到了。发现尸体的是个放羊人,人躺在公路边的沟渠里。羊群扒去了上面的雪,露出了尸体。
人死得很安祥,脸上还带着笑容,喝美了的那种笑容。皮靴脱下来规规正正地放在了身边,头下枕着棉手套和围脖,大衣盖在了身上。
人们说,他喝多了,掉到了沟里,以为到家了,安安静静地睡了。
但这只是人们的联想,不能排除李铁燕谋杀的可能。
半个月后,李铁燕被放了出来。经法医鉴定,死者身上无伤、体内无毒,属醉酒后冻死。
从此,人们管李铁燕叫——酒阎王。
2007年十一月,我的一个小酒友在QQ上和我说李铁燕死了,肝癌。那时我已经到了江南七年。
在东北人醉酒冻死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同俄罗斯一样常见。但在南方也许就是一个惊天奇闻,李铁燕的故事我给很多南方人讲过,他们听后基本不敢再和我拼酒。
李铁燕的死讯让我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后来我们成了朋友,酒友。
我上班几年后,喝酒便在教育界就小名气了。一次赴约到XX学校去喝酒遇到了李铁燕。
李铁燕个子不高,可以说是矮,最多也就一米六五,这让我对他有了一种亲近感,因为我也很矮。他不瘦,但那时也不能说是胖,是很壮。长了一张国字脸,一双眼睛不大,单眼皮,有着典型蒙古族眼睛的特点,内眼角向下直斜下来,像一只苍鹰的眼睛。
他们的校长向李铁燕介绍了我,他先伸出手和我握了手,他的手指很粗,很有力。
并自我介绍,我叫李铁燕。我说我听说过。他说喝死人的那个李铁燕。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友好地咧了咧嘴。但我还是从他的眼角里捕捉到了一丝愧疚。
他又说,我也听说过你,你很有才。
我说,那里有什么才,每天都瞎胡混。
他说,我才是瞎胡混,可今天见了,我们俩还是有点像,一是身材,都是短粗;二是喝酒,都爱喝;三是名字,都叫了一个女人的名字。
我说,叫女人名字的两个男酒鬼。
大家都笑了,就此开始推杯换盏。
以后有过几次在一起喝酒的机会。他说喜欢和我在一起喝,因为我不劝酒。他说这样好,免得喝死人。我说只是容易把自己喝死。他说你这样喝酒的人才是真正的酒友。我说喝酒就是为了交朋友。
他听了我的话又握了握我的手,把我的手握得有点痛。后来知道李铁燕是学体育的,有着让他骄傲的百米成绩。现在想起来心里却有点酸,他每次提到百米的时候都很兴奋。
可见一个人对自己的一份认可是多么重要,这种认可足以让人兴奋一生。
李铁燕还写得一手好字,当时XX学校把他从师范学校要去的目的就是解决学校出黑板报的问题。我在心里倒有些苦味,因为我也是靠写黑板报起的家。
相同的经历和认同很容易让两个人成为朋友,虽然我们两个没有单独交往过,但心里都认彼此这个朋友。
另一个朋友听了我们的故事说,把往事风干了,泡在酒里。这就叫和往事干杯吧。
“人固有一死”,原以为这句话是老毛说的,后来知道错了,是司马迁《报任安书》里的话。可不管谁说的,这是真理。
可庄子说,那只是你从哪里来又到了哪里去,你只不过在世间走了一遭。
但连司马迁还要论个是“鸿毛”还是“泰山”,我就更做不到鼓盆而歌了。
李铁燕的死让我有了说不出的伤感,是对时光吗?不是,是对人情吗?也不是。什么都不是,是对生命本身。
QQ上告诉我消息的小酒友说人真的太脆弱了。我说只是一次相逢与道别。
去年我这个小酒友来珠海看我,我无以表谢,以醉相答。
中国的文化是阴阳轮回的文化,从潜龙勿用到战龙於野,其血玄黄。
但愿真有轮回,像鲁迅《祝福》中的“我”对“祥林嫂”说:“可能会有吧!”
与酒友道一声珍重,少醉,爱惜生命。
(明天,酒文化之三:酒仙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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