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野眼 / 篇二十：當女人領導男人

禮拜六的夜嬉，謝謝匯豐銀行，請客看樣板戲《杜鵑山》。1974年的楊春霞，是吾國吾民的奧黛麗*赫本，一隻柯湘頭，毫無疑問毫無懸念，有著無可撼動的歷史地位。今晚是史依弘小姐複製，家住安源、亂雲飛渡，唱來滿宮滿調，時光穩穩倒流，革命大青衣。我覺得，比她演白蛇白娘娘，更當行，更駕輕就熟，本色出演，演的基本上就是自己，拿出來就有。反倒是演白娘娘，史小姐不太摸得到白娘娘的百轉柔腸千種嬌媚，舉手投足裡，動不動帶出點柯湘書記的磅礴來，對著不爭氣的許仙小倌人，恨不得一根指頭點到伊額頭上，悲鳴幾句黨指揮槍黨指揮槍。

說真的，柯湘周旋於杜鵑山上的一幫農民軍們，於舞台上看起來，sexy得不得了，衣衫襤褸的男人們，以絕對女神的景仰，圍著山清水秀的女書記轉，令我想起可可*香奈兒小姐，叼枝煙卷，於男人幫裡旁若無人的惡狠狠。全世界，女人一旦領導男人，總是那幾個似曾相識的模式和公式。

當晚戲伴，是親愛的Iris，我們兩個一邊看柯湘，一邊講了整晚的隔壁閒話，是關於1992年的一部英法合拍的電影，英文是《Damage》，中文是《烈火情人》。男主Jeremy Irons，當年44歲；女主Juliette Binoche，當年28歲，英法兩位絕色演員，各自在自己鼎鼎巔峰的年紀，演來真真好絕、艷絕、滿口生香。不過是一局出格的四角戀情而已，銀幕上的戀情，哪一段不是大尺幅地出格？而此片卻有本事挖出骨子裡的髓來。

這部片子，第一次看，還是29年之前，那年年底從東京跑去巴黎晃，某日想看部電影，與當年旅伴白樺一起跑去電影院，看見巴黎人於寒風凜冽裡大排長龍，等著看《秋菊打官司》，我們兩個轉過身，跟巴黎人分道揚鑣，選擇看《Damage》，當時的觀感，只能以驚艷不已四字概述。

而後，Jeremy Irons 於隔年演了《蝴蝶君》，於1997年還演了一版驚世駭俗的《蘿莉塔》，然後發誓再也不演這類性意識錯亂兮兮的男人了。Juliette Binoche 後來演了《紅白藍》《英國病人》等等，獲獎無數，美豔絕倫，就在今晚看柯湘的這個舞台上，某年某月，我還看過她來跳了一夜的現代舞。而白樺，已往生。

順便說一句，於28年後的2020年，《Damage》出了一個一刀未剪的完整版，不妨把《Damage》和《色戒》拿來一起看看，看完之後，想必笨蛋都會明白，《色戒》實在糟糕得臉都要紅透了，而《Damage》的雍容、節制、刻骨，美極美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