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夜晚池塘里的小鱼虾 | 郑信平

文|郑信平

晚上，儿子作业做完，我提议到小区不远的公园里去遛遛，带上小叉子，到那水边看看有没有小虾可叉，权当放松，也乘乘凉。可儿子说要看电视，不去，没伴了，我也就作罢。

这叉子是去年暑假我没事找事，说晚上天气热，公园水塘边应该有小虾乘凉，可抓，若有叉子，可叉着玩，儿子听了就要求我驼着他去渔具店买，从县里一路找寻到市里，都没有卖，后来从网上给买的。又给拆了钓鱼的抄网，装上铝合金长柄，才可用。

记得等待的那两天，好似过了两年，耳朵都被吵得起茧了，“到了没有”，不知问了多少遍。对玩意新奇，好奇怎么个叉法，是十多岁小男孩的天性。可也只叉了两次，就不玩了，一是见没什么收获，二是水边蚊子多，叮不住，白白浪费了我的一片苦心。

原以为今年会重提兴趣，哪知他连看都不看叉子一眼，小孩子真是万事皆好奇，但新奇只三分钟。究其因，是他没有体会到其中的乐趣。像我，自小在大水库边生活，和水自然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对水中的鱼虾螺丝蚌壳也就十分熟悉和真切喜欢了，这就是水带给我的乐趣。当然，这是就捕捉鱼虾和捡拾螺蚌的过程来说的，有收获感，也就能从过程中体会到乐趣。我们不是有“捕（钓）鱼比吃鱼更有劲”的说法么？就是这个理。

小叉子叉虾因水有折射，准度下降，叉到的概率很低，去年已经试过。且自己眼睛高度近视，晚上视力更差，好多次明明看到了，也对准了，就是没叉住，被儿子给嘤嘤嗡嗡了好久呢，也自我感觉特没面子。所以，今年我准备改变策略，或者加装设备。当然，现在禁渔，保护生态，捕猎设备不得用不能用，这自然是不能上的新设备啦。再说，只不过在小池塘里玩玩，用不着高大上的工具，也用不来。但既然要上新设备，该加什么呢？这可难倒了水库边“老渔夫”出身的我了。

思来又想去，连《昆虫记》第三卷怎么说土蜂这么精彩的内容也看不进了，脑袋里老是想着小鱼小虾。

以新奇取胜，以实力说话，以巧妙吸引眼球，这一般都是某事物希望被重复时必须找的突破点，不然，老调重弹，谁会理呢。就如这次，我若不来个新巧的玩意，那小孩子的儿子，肯定是提不起兴趣的，自然就不会和我半夜到水边一游，陪我喂蚊子了。所以，要好好想，但也不能超出界限范围，最好是老物新用，发掘出其新奇巧妙处才好，这确实有点难度哦。

每年三月之后，春雨霏霏，气温升高之时，老家大水库里的鲫鱼就会蹿水，下的雨越大越多，我们就越高兴。可今年雨水不是很多，山陇囤积的水量不够，加之气温不对头，没了这种现象。连住在老家的二哥堂哥他们也只抓了那么十几二十条，且都不大。与往年的坐在水边看着鲫鱼往上蹿水，数都数不过来，一抓一大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今年自然过不了抓鱼的瘾，很是遗憾。

大水库没法玩，过不了抓鱼瘾，村口小水塘倒是可光顾的。貂尾不够，抓狗来凑。只是，大鲫鱼换成了小鱼小虾，且灵活又多变的更紧，需要更高的技巧。好在自小就常干这事，知道怎么对付，虽然生疏了不少，但还是能过过小瘾的。

于是，头戴雪亮的矿灯，手拿三角小网，提个小桶，到熟悉的地方来，与那可爱的小鱼小虾来个亲密再会。也信心满满的，毕竟，工具与三四十年前相比，大大提升了，由干电池（照亲家上茅坑都要绊倒的）的红弱微光换成了锂电池的耀眼白光，连小鱼身上的花纹乃至小虾有几条细腿都能给照得一清二楚。再说，力气也大多了，相信能将三角网在水中快速抄拢，赶在鱼儿逃跑虾儿后退前围拢它们，擒获如桶。

哪知廉颇老矣，虽尚能三大碗的饭，但挥舞不动手中的三角网了。密密匝匝网眼的三角网在水中阻力非常大，单手不要谈抄的事，连双手同上也是行进缓慢。等我狠劲抄拢，鱼虾早已跑到九霄云外，下沉到石板的边沿缝隙中去，无影无踪了，只留下浑浊的泥水团团。也是，多年的手拿三五寸长玩意，指纹磨平，早已是没了挥舞锄头的强劲之力和迅猛之势。真是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荒废了就荒废了，要想重拾起就得重新开始。

才三两下，沿池塘边没转到一半，就满头大汗，脚打颤，手抽筋。而可爱的小鱼小虾还在水塘的边沿那逗引着我，快乐地游来游去呢。白亮耀眼的灯光下，只有眼睁睁看着的份，感觉它们好像在鼓励我挑战自己的极限情绪和体力，真是恼火。

毕竟，人还是聪明的嘛，磨刀不误砍柴工。要想好对策，怎么才能将这些恼人的家伙搞上岸呢？思来想去，结合去年的叉虾动作，以及小时候水库边的长杆捞虾经历，想到要减少水中阻力，提高速度，堵住抄到躲闪灵活的小鱼小虾，唯有减少网兜与水的接触面，才是关键。于是，将网兜的底端提起，捏在手中，只留足够能将鱼虾兜住的一截，这下子问题就解决了。终于给我抓到了几条小鱼，还有小虾呢。

其实，小鱼小虾还是鱼祖虾父们一代代传下来的鱼和虾，它们没有进化出超常的智力，更没有在形体上有任何的改变，我所用的三角网还是小时用过的三角网。只不过这种网是在蹿鲫鱼时用的，它是固定在地上不动的，水从网中过，截留下后退的鲫鱼之用，不需人力的拉抄。

而我，改变了它的用途，要将其插入水中，整个网地拖拉，自然就费事也费力，没三两下就体力不支了。看来，我为叉虾想到的抄网新用，得吸取三角网的教训，如此，才能巧用妙用，才能吸引上儿子，和我一起喂蚊子去。

这就是常言说的物尽其用，要用在其所吧。不然，费九牛二虎之力，结果还是事倍功半。(2021年5月4日)

作者简介：江西玉山人，四川大学毕业，哲学博士，曾在乡镇、县级政府任职，挂职中国人民银行总行，现为中部某省地级市公务员，从事金融口工作。喜藏书、阅读，也喜动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