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死灰复燃(资治通鉴卷二〇八之三)

张易之、张昌宗被诛灭后,洛州长史薛季昶对张柬之和敬晖说:“张易之和张昌宗这两个元凶首恶虽然已被铲除,但像吕产和吕禄这样的人还在朝中任职,锄草时如不铲除草根,终究还是会长出草来的。(二凶虽除,产、禄犹在,去草不去根,终当复生。)”张柬之、敬晖回答道:“现在大局已定,你说的那些人不过是案板上的肉罢了,还能有什么作为!现在杀的人已经够多的了,不能再多杀了。(大事已定,彼犹机上肉耳,夫何能为!所诛已多,不可复益也。)”薛季昶叹气道:“我不知道会死在哪里了。(吾不知死所矣。)”
朝邑尉、武强人刘幽求也对桓彦范和敬晖说:“武三思还没有受到惩处,你们这些人最终会死无葬身之地;如果现在不及早作准备,等到大祸临头再后悔就来不及了。(武三思尚存,公辈终无葬地;若不早图,噬脐无及。)”桓彦范和敬晖也没有听从他的建议。

唐中宗的女儿安乐公主嫁给了武三思的儿子武崇训。上官婉儿是上官仪的孙女,上官仪被杀后,她被没入后宫。上官婉儿聪明伶俐,能言善辩,既写得一手好文章,又熟悉官府事务,武则天十分喜欢她。自圣历以后,武则天经常让上官婉儿参予对各衙门所上表章奏疏的处理。唐中宗即位后,更加信任她,又让她专门负责草拟皇帝的命令,还她为婕妤,让她执掌宫中事务。上官婉儿和武三思私通,所以偏袒武氏,她又向韦后推荐武三思,将武三思领进宫中,唐中宗于是开始与武三思商议政事,张柬之等人由此都受到了武三思的遏制。
唐中宗让韦后和武三思一起玩一种叫作双陆的游戏,自己则坐在一旁为他们数筹码。武三思于是又开始和韦后私通,武氏的势力因此死灰复燃起来。

张柬之等人屡次劝告唐中宗诛灭武氏集团,唐中宗都不听。张柬之等人说:“武则天改唐为周的时候,李唐宗室被诛杀殆尽。现在多亏天地神灵的庇佑,陛下又重登帝位,但武氏却像以往一样安稳地把持着他们所窃取的官爵职位,这种情形难道是朝野之士所希望看到的吗?希望陛下减少他们的俸禄,削夺他们的官爵,以告慰天下之人!(革命之际,宗室诸李,诛夷略尽;今赖天地之灵,陛下返正,而武氏滥官僭爵,按堵如故,岂远近所望邪!愿颇抑损其禄位以慰天下!)”唐中宗仍然没有采纳他们的建议。张柬之等人有的拍着几案叹息,有的弹击手指以致出血,他们纷纷说道:“皇上过去作英王时,在人们眼里是一个勇武刚烈的人,我们之所以没有诛灭武氏集团,是为了让皇上能亲自诛杀他们以扩大天子的声威。现在皇上却反过头来重用武氏集团成员,大势已去,谁知以后又会怎么样呢!(主上昔为英王,时称勇烈,吾所以不诛诸武者,欲使上自诛之以张天子之威耳。今反如此,事势已去,知复奈何!)”

唐中宗屡次身着便服到武三思的家里去。监察御史清河人崔皎秘密上疏劝道:“陛下的权力刚刚恢复,则天皇帝还住在西边的上阳宫里,还有人想依附她;武周时期的旧臣仍然在朝廷供职,陛下怎么能轻易地外出游幸,难道没看到白龙身着鱼服而被打鱼的豫且射中的灾祸吗!(国命初复,则天皇帝在西宫,人心犹有附会;周之旧臣,列居朝廷, 陛下奈何轻有外游,不察豫且之祸!)”唐中宗把密疏的内容泄露了出去,武三思和他的党羽们因此对崔皎恨之入骨。

中宗李显长年处于母亲的积威之下,虽被逼出头夺权,但却除恶不尽,如武三思之类的武氏残余势力不但没有清除,反而权力越来越大,那些拥李的朝臣,则再次成为清洗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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