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阿什贝利

约翰·阿什贝利(英语:John Ashbery,1927-2017)生于纽约州罗切斯特。美国最有影响的诗人之一。毕业于哈佛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1965年前在法国任《先驱论坛报》艺术评论员,后回纽约。1974年起在大学任教。后现代诗歌代表人物。其诗集《凸面镜中的自画像》获得国家图书奖和普利策奖。

约翰·阿什贝利(John Ashbery,1927—2017 ),生于纽约州罗切斯特。凝键踏

阿什贝利的诗机智幽默、抽象深邃,是继艾略特和斯蒂文斯之后美国最有影响的诗人。

Poets like Ashbery donnot rely so much on any formal rhyme scheme or meter as on the musical quality of the individual words themselves.

这些湖畔城,从诅咒中长出,

变成善忘的东西,虽然对历史有气。

它们是这个概念的产物;比如说,人是可伯的。

虽然这只是一例。

它们出现了,直至一个指挥塔

控制着天空,用巧妙浸入过去

寻找天鹅和烛尖似的树的枝条

燃烧着,直到一切仇恨者变成无能的爱。

那时你留下来陪伴自己的意念

还有午后愈来愈强烈的空虚感

它必须被发泄向别人的窘迫

那些人象灯塔样飞过你的身边

夜是一个站岗的哨兵

你的时间至今多半用来玩创造性的游戏

但我们有一个为你拟好的全面计划

譬如说我们想把你送到沙漠的小心,

或者狂暴的大海,或将他人的接近作为际的空气,

将你压回一场惊醒了的梦,

好象海风抚摸着孩子的脸。

但“过去”已经在这里,你在孵育自己的计划。

最坏的情况还没有结束,但我垫匙糊知道

你在这里会幸福的,这因为你的处境

的逻辑可不是什么气候能耍弄的

有时温柔、有时飘逸,对吧。

你建立了一座山样的建筑物,

沉思地将你全部精力倾注入这纪念碑

它的风是使花瓣硬朗的欲望

它的失望喷发成泪水的长虹。

郑敏 译

一个死了,另一个活着,他的

灵魂被生生地拧走,踟蹰街头

穿着自己的“身分”象裹着件大衣,

日复一日同样的街头,油量表、阴影

在树下。比任何人被召唤向更远的地方

穿过日益增加的郊区风度和举止,当秋色落向

豪华的落叶,推车里的破烂

属于一个无名的家族,被排挤到

昨天和今天这步田地。一个瞪着眼

瞧另一个打算干什么,终于露了馅,

于是他们彼此相仇视,又相遗忘。

所以,我摇着、抚慰着这只普通的堤琴,

它只知道那些人们忘记了的流行曲调

但坚持它能将一段无味的叠句

自由发挥。十一月里这一年翻转着身子

日子间的空隙更明确,

骨头上的肉更明显。

我们关于根的地方何在的问题

象烟雾样飘悬:我们如何在松林野餐,

在岩洞中,有流水不断地渗出

留下我们的垃圾、精子、粪便,

到处都是,污染了风景。造成我们可能达到的模样。

郑敏 译

仅仅因为我戴着一顶巨大的帽子,

帽顶的毛下有一颗木扣,孩子们的叫喊

就向我涌来,穿过我。此时的季节

并没有给好奇的零时刽迁洒全子手提供其它景致。

在他的房间里,他们谈到绳子。他们滑过窗口。

我已经看见了,并且知道

坏的结局和好的堆在一起。它们在未来,

所以不可能很远。

这里的河岸相当陡峭,

把它的影子投在河床上面。

一次探险,一次郊游,它们也许是值得的。

我们本来可以做危户垫达几次愉快的旅行。

然后,他拿走一只蝙蝠和一些蛤蜊,

在希望是门的地方总是沾满盐水强烈的恶臭。

里面也一样。窗框已经卸下,我是说

他可以和我一起通过,而我们依旧看不见自己。

王伟庆 译

保障没有改变——只有

一片片灰色,在这阳光跌落的地方。

房屋似乎更重了,

既然他们已经离去。

事实上,它在记录的时间内变空。

曾经产生平局的时刻,

一场比赛退去,缓缓地退进黑夜。

未来学院正在打开

一扇扇门,立志

要让不结果实的阳光涌进殿堂

椅子与书本和蒸懂立论文一起高高摞起。

稳重的那位是这个月反复无常的那位,

它证实的特征是,

一种永恒的价值已经易手。

而你可以有一辆新车,

一副乒乓和一间车库,但小偷

奇迹般地偷走了一切。

在他的书中,只有一张叛逆的照片,

而花园里,到处是叫喊和色彩。

王伟庆 译

岁月缓缓通过,如一担干草,

当鲜花吟唱着它们的台词,

梭鱼在池塘的底部搅动。

钢笔摸上去是凉凉的。

楼梯向上旋转,设宙全汗

穿过破碎寻地的花环,保持着在字母表的

字母中蒸馏过的忧郁。

现在该是冬天了,它的棉花糖

宫殿,还有嘴边关心的

话语,前额和面颊上粉红的污点,这颜色曾经被称做 “玫瑰的灰烬。”

有多少蛇和蜥蜴蜕掉它们的皮,

为了让时间就这样流逝,

深深地沉进沙子,然后蜿蜒流向

结局。一切都进行的如此顺利,如今,

哎,它就这样在手中散开,

当变化说了出来,锐利

如喉咙间的鱼钩,而装饰好的泪水涌动,

通过我们流进一只叫做无限的脸盆。

一切都是免费的,大门

有意在那儿敞开着。

不要跟上去,无论什么你都能得到。

在某个房间里,有人在检查着他的青春

发现它枯燥而且空洞,摸上去有许多孔。

啊,让我和你在一起吧,除非野外

拥抱我们,联合我们,除非

抓鸟的人放下他们的细枝,

渔夫们收回他们光滑的空网,

而其它人加大了篝火周围这巨大的

人群,就是这种情况

开始对我们意味着我们,省去了

树叶间的叫喊,那些最后的银光点点。

王伟庆 译

“……麻雀找到了一座房屋,

燕子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巢, ”

(《圣诗·诗篇》84)

在边远的山区,那儿,我们知道

一些麻雀不知道的事情,每一座

房屋明显要比其它的好一点,“包装”

现在已经准备好开始了。它来了,

像一束莎草纸似的随意的想象

和辨认,然后就那样固定不动了。

天正一点点暗下来。你派了

一个人跑下楼梯来打听

事件真正的进程,而答案总是来的

难以捉摸却彬彬有礼:你只得走下去

……

嗬,灯灭了。那就是普通教育中

薄似纸却又牢固的一面。当一个小偷

在外面,在某个暗处,它也一样。

没有自由,没有摆脱自由的自由。

惟一能做的是拿起书,摩挲着它,

然后当着我的面打开。那个你是知道的。

王伟庆 译

陷在错误的梦中,你迈出了一条

小巷,踏上一条宽阔虚弱的大街。

镜子从树上坠落。是时候了。

又该给这混乱的开始和静止

提供资金了。但流言喂养了它。

所以遥远的道路总是崇高的,

为一些人点亮明灯,而对另一些人,

它是一幅关于渴望和苦恼的奇妙的景象。

与此同时,惟一重要的

高大之物拆散了自己:

它处处透明,而有时,

对那些将投在他身上的景色,

它是模糊的,更加美丽的。这就是

密室,那儿,过去只有国王

能来,而如今,两三个年轻人可以

坐在那儿,惴惴不安又舒舒服服,谈论着

自行车,骨头:任何比较小的东西。这非常好,但黑暗

似乎来得更快,更多地聚集在这个意外的

地方,这个地图上剪下来的一个名字。

于是你开始变得紧张。

其实不必如此。事情在别处更加离奇。

这儿,在黑暗之中,秘密的保守

是稠密的,这就是一切。还有几个普通的

名字给周围的事物:甚至它们也不是非用

不可。只是我希望

有一种办法能使我不会变得更加有思想

不会碰伤那片有一个理由的

清楚的阴影。我穷吗?

上帝是不是不再欢迎我了?

这里有足够的深绿色来覆盖我们。

但我们对结束是否总是无言,

无法说出熟悉的事情。

王伟庆 译

这是一个高度的问题;或许是

纬度的。我看见他们离开办公室。

七点钟,他们潇洒地启动车子,

去同一些小图案和古怪倾斜的固定物

共度黄昏。可信的什么?是我说的,

或更可能是你问的,是否可以

从这些之中解脱出来?噢,是的,

一个男孩说,你可以暂时迈出去

走进大厅。咒语把某种宽慰

和古老的尖叫带进夜晚,

而夜晚以前不在这儿,也不是这样的。

对它更正式、更严肃的方面,这仅仅是

一个替身。这里有部分的对称。

过后,你抗议了:我们怎么会这样

来到这里,无法停止交流?

是不是可以让孩子们等着听

野草向里倾斜?等着听受冻的老鼠

直到黎明?如今,每座院子都有树

每颗心都有情人,只有我们

不知道怎样占据夜的帐篷

才能使必须过去的都会过去。

王伟庆 译

来吧,乌尔里克,天空巨大的

八边形正从我们的上面通过。

不久,这个世界也会移动。

你的风流韵事,它是什么?

不过是茶壶里的一场暴风雨。

但这样的风暴释放出

奇怪的共鸣:上帝的力量

缩回到无限小的根部,

悬挂着,如蜜蜂的轰鸣,

如桦树,在无风的秋日,

垂下它乳白色的叶子。

把这些叫做现象或琐事,

遥远如天堂闪光的残败,

但巨大可怕的框架依旧在那儿

充满悔恨,充满稻草,

或在另一个层次上充满落雪

吟唱中那转瞬即逝的优美。

你善于说服他们

和你一起歌唱。

你的上面,马在吃草,忘却了

谷仓里面的日光。

爬山虎悬挂在岩石的表面。

尖尖的房顶一片白色。

如今,全戏的角色都是虚构的,

而前方,阴影之中,过去在等待。

王伟庆 译

实际上是因为你停了下来,

但并不需要这么做,

林子里不是太暗,可你

还是停了下来,然后再往前走一点,

仿佛存心要让停止这个想法尴尬。

到那时,这里的一切,

统统卷入了黑夜:

小汽车把主顾们放在剧院的前面,

那儿,灯光增强,然后凝缩成

小小的银色,然后是倾听。

一种涂脂抹粉、土里土气的诗歌

符合那样的描写,但又不

完全是那样。不存在什么迅捷,

但事情完成得很快。

我童年生活的卡通时代

变成了一捆印刷品;看啊,

这东西上面印着什么?

谁知道它会成为什么?

此时它喘着气,仿佛挂在线上的一条鱼。

无疑,这幅肖像比你希望的

还要华而不实,但所有

主要的方面都在里面:

那儿,你在瀑布底下弯腰,

仿佛在青苔中读着

小小的符号,于是一切都苏醒过来,

但来得静悄悄。没有办法把它记录下来。

王伟庆 译

·译者:席亚斌·

'他们只梦想着美国'

他们只梦想着美国

能迷失在一千三百万柱大麻中:

“这东西像蜜一样香甜,

尽管它会让喉咙冒烟。”

躲开谷仓里的黑暗

他们现在该是大人了

凶手的烟灰缸也更自在了-

湖是一个淡紫色的立方体。

他右手握着一把钥匙。

“请,”他欣然道。

他三十岁。

那是在我们还能

在晚上开着车穿过药蒲公英

走上数百里路之前的事。

当他的头疼越来越厉害时

我们停在了一个有电报的加油站。

这个时候他只留神征兆。

雪茄算不算一个征兆?

还有钥匙?

他慢慢走进卧室。

“要是我没有跌倒在起居室的桌子边

我就不会摔断腿。要是在床边退着

往回走又会怎样呢?对解放

我们无能为力,只有怀抱对它的恐惧坐等。

没有你我就迷茫了。”

我的色情替身

他说他今天不想工作。

这没什么。这儿在屋后的

荫凉处,不受街上喧闹声的干扰,

你可以将各种旧日的情感重温一遍,

去掉一些,另一些留下。

我们之间的嘴皮子

耍得越来越厉害了,里面可使

事情复杂的情感越来越少。

可会带出另外的东西来?不会。它已是最后的事物。

你找到的话题总是迷人,常先于夜晚

将我解救。我们乘着梦四处

漂流,就像在一只冰制的驳船上,

满是星光的疑问和分歧

让我们保持警觉,当那些梦降临时

老想着它们。一些发生的事。你这样称它们。

我这样称它们但我可以将它们掩藏起来。但我没有选择这样去做。

谢谢你。你一直是一个让人愉快的人。

谢谢,你也一样。

一个年轻姑娘的思绪

“真是美好的一天,我不得不从高楼上

给你写封信,以表明我没有发疯:

我只是在空气这块肥皂上滑了一跤,

淹没在世界这个浴缸里。

你人太好了,不能为我过多伤心。

我现在就让你走。署名,侏儒。”

下午快尽我还没有留意。

微笑仍然在她的嘴角闪露,

仿佛已有好几世纪。她总是知道

怎样十足的兴高采烈。噢,我的女儿,

我的甜心,已故老板的女儿,金枝哟,

你不会在路上走多久吧?

四十年代片子

软百页帘投在粉墙上的影子,

蛇样植物和仙人掌的影子,石膏动物的影子,

将那凝视的明眸中的凄恻悒郁

聚到了虚处,一个太空黑洞般的洞里。

只穿着胸罩和内裤,她徐徐走到窗前:

嗤 !扬起窗帘。一段脆弱的街景自动呈现,

薄饼般的行人,天知道要到哪里去。

窗帘缓缓垂下,百页板缓缓向上合去。

为什么总要这样结尾?

一个露台,有个女人在读书,头发飞舞,

这与她身上所有未交待的内容将我们拽回她那里,与她一道

陷入夜晚本身无法解释的寂静中。

书房的寂静,蹲在底座上的电话机的的寂静,

但我们也不是非要重复发明下面这些呀:

它们已消失在故事的情节中,

“艺术”那一部分─明白哪些重要的细节必须略去,

人物性格应该怎样发展。那些太真了

不敢多看的东西,因而也是假装的、然而现在却充斥

书本的东西,

那些老呆在户内的人,而你已离不开户外

当你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停止过嘲笑死亡,

它的背景,门廊边上的的晦暗藤蔓。

两个场景

1

行为本真时我们能看到自己:

从每一个角落我们得到不同的馈赠。

火车载着欢乐驶来,

溅出的火花照亮了桌子。

命运引导着引航员,这就是命运。

好久我们没有听到那么多消息,那些噪音了。

日子既温暖又愉快。

“我们在你的发间看见了你

空气拥着山尖憩息。”

2

好雨在给运河机械涂油。

或许这是总体上都很诚实的一天

在世界的历史上都没有过前例

尽管它的气息并没有特别的权威性

反倒很枯燥很贫乏。

最好的部位在一个老人那里

处在一些涂料桶的下流影子里

一个皮条客笑道,“晚上每样事

都有它的安排,就看你能不能发现那是什么。”

悖论和逆喻

这首诗只关心非常普通层面上的语言。

看着它正在跟你交谈。你看着窗外

或装作很烦躁。你有它但你没有它。

你未觉察它,它未觉察你。你们互相没有觉察。

这首诗很悲惨因为它想成为你的诗,却不能。

什么是普通层面?就是它和其它一些东西,

将它们的体系带进了戏剧。戏剧?

唔,的确,没错。但我将戏剧视为

更外在的东西,一种人们想扮演的角色模式,

就像处在优美的分界处的这些八月的漫长日子

未加验证。是没有结论的。你还没弄明白

它就烟消云散,在打字机的喀嚓声中逝去了。

它已又被演了一次。我觉得你存在着就是

为引诱我去做它,在你的层面上,然后你又不在那儿了

或者态度又不一样了。而这首诗

已把我轻轻地放在你的身边。这首诗就是你。

新现实主义

她说话暗含着沉醉。

也许我不会再让那些玩笑

到头来总是针对我而来。

拔掉所有窗户的插销

光进入她的妆奁时有某种

宁静。酒从大海中提取__他们

不知道我们永远都是很轻松地来的

我们双脚离地因为你得到点香水太难

时可以到生活中去提取。

一只海豹出现了接着是其它的

在烈日下发黄

一只看门狗忠于职守而它们却进来了

天色阴霾__冰代替了空气

孩子们对以往音乐的认同

代替了笨蛋的嗥叫。

这就是她所能行及的地方__

一个带绿地的酒肆。

在地平线上炸开

接着又是一次,然后一片混乱。海豚不愿

上滩。成排的推土机

破土开挖地基,而她死于狂笑

因为好运仅让你有一次逃脱了

在你门前的台阶上她常常解释道

若商人们早晨归来将如何危险得像扒货车。

而晚上一个人让自己犯错误又有多快。

都是敲定了的。百日草

不可能看上去更好__红的,黄的,蓝的,

它们就是那样。勿忘我和大丽花

起码有六十个不同品种。

浓荫升起

救护车轧着新一天的尘土

开来,太阳月亮星辰

冰山缓缓沉入

火山大海奔向远方

炙热的沙滩金黄,绿如绿树。

恶化的形势

他说,纷乱的色彩像暴风雨一样

席卷了我,无可救药。又像一个在宴席上

什么也不吃的人,因为热气腾腾的菜肴

让他挑花了眼。这只被隔离的手

代表着生活,随心所欲四处漫游,

走南闯北,它一直是一个与我

并肩赶路的陌生人。呵季节,

货摊,酷热,市郊乡村晚会上

戴黑礼帽的游医,

你无意说出的名字千万别说是我的,是我的?

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一切是怎样耗尽的。

我是为了你可同时我还得继续

云游。每个人都渴望云游,

似乎如此。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

是年赛吗?的确,有那么一些

专门为白制服和一种

讳莫如深的特殊语言存在的场合。酸橙

被适当切成几块。这我都知道

却似乎无法不受它的影响,

每天如此,天天如此。我已厌倦了重复的创作

夜半苦读,乘火车旅行

和罗曼蒂克。

一天当我外出时有人来访

走时留下话“你从头到脚都把

事情搞糟了。有幸的是,现在改正还

为时不晚,但是行动要快。

若方便尽早来见我,而且请

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生活中的其它许多事全靠它了。”

当时我根本没想这件事,过后

我一直在看那些老式样的肩巾,摸摸

那些浆过的硬领,心里想是否有办法

使它们洁白如初。我妻子

还以为我在法国的Auslo-Auslo,就这么回事。

阿什伯利:凸面镜中的自画像(马永波 译)

阿什伯利:凸面镜中的自画像(马永波译)

如帕米加尼诺所做的,右手

比头还大,插向观察者

并轻松地偏斜,仿佛要去保护

它宣告的一切。一些含铅的玻璃,陈旧的光线

毛皮,打褶的细棉布,一个珊瑚指环在一埸

支持那张脸的运动跑到一起,它们向前

游动又离开,像那只手

除非它静止。它是隐藏起的

事物。瓦萨利说,“有一天弗朗西斯科开始画

自己的自画像,为此他在一面凸面镜中

凝视自己,就像理发师用的那种……

因此他想起让一个碹工

做一个木球,把它分成两半

使之和镜子同样大小,他开始

以伟大的技艺复制他在镜中看到的一切,”

大半的,关于他那幅自画像的映像

是曾经移动过的映像。

玻璃选择反射的只是他看到的一切

那对他的目的已经足够:他的形像

上釉,敷香,安排在180度角。

白天的时间或光的密度

附在脸上使它在不断来临的波浪中

保持生动和完整。灵魂确立它自己。

可是它能穿过眼睛游出多远

并能平安地返回它的巢穴?镜子的

表面凸起,距离意味深长地

增加;这,足以证明

那灵魂已被捕获,受到人道的对待,

悬浮着,无法比你的目光进展得

更远,当它中途拦截住画面。

蒲柏.克莱门特和他的法庭是“糊涂的”

是它,根据瓦萨利所说,许诺了一个

从未兑现的酬劳。灵魂不得不停在它的所在之处,

即使不安地,倾听着窗上的雨滴,

被风鞭打的秋叶的叹息,

渴望,外面的自由,它也必须

在这儿摆着姿式。它必须尽可能少地

移动。这就是自画像所讲的。

然而在那凝视中混合了

敏感,愉悦和懊悔,在它的克制中

那么有力,以致一个人不能看得过久。

秘密过于清楚。它痛苦的怜悯

使热泪涌出:那灵魂不是一个灵魂,

它没有秘密,很小,完全适合

它的空洞:它的房间,我们注意力的瞬间。

那是曲子却没有词语。

词语只是沉思

(来自拉丁语speculum,镜子):

他们寻找但无法找到音乐的含意。

我们只看见梦的姿势。

移动的骑手摇着脸孔进入

黄昏天空下的视野,没有任何

人为的紊乱作为真实性的证明。

可它是刻在球上的生命。

一个人会欢喜将手

穿出球体,但那维持它的

尺寸,不会允许。

无疑是这,而不是反射

藏起了什么,让手隐约变大

当它微微后移时。没有办法

把它造得像墙一样平坦:

它必须加入一段弧形,

游回似乎不像它一部分的

躯体,将面孔围以篱笆

并以这种条件下阅读的努力来支撑它

像一个微笑的针尖,一个火花

或当黑暗重新开始, 一个人

不能肯定曾经见过的星。一束反常的光

它微妙的需要注定要加强

它要去照明的自负:不重要但有意味。

弗朗西斯科,你的手大得足以

毁坏这球,太大了,

一个人会想到,挥舞柔软的网

只是主张它更长地拖延。

(大,却并不粗糙,在另一种尺度中

几乎像海底一条假寐的鲸

和水面自大的小船

相关联。)可你的眼睛宣告

一切都是表像。表像是那里的一切

除了那里的一切其它都不存在。

屋子里没有壁龛,只有凹室,

窗户也不太碍事,或者

那窗子的木条或右边的镜子,即便

天气计量器,在法语中是

le temps,一个关于时间的词,

跟随一个其中变化仅仅是

整体特征的过程。整体是不稳定中的

稳定,一个同我们一样的球,停歇在

一个真空的垫座上,一个乒乓球

固定在它水的喷嘴上。

而正像对表像没有任何话语,即

没有话去说出它真正是什么,它不是

表像而是一个可见的核,那么没有什么办法

避开是动人诗行还是经验的问题。

你将不安地停留,宁静于

你既非拥抱又非警告的姿势

而同时抓住某个东西

在那不肯定任何东西的纯粹肯定中。

汽球砰砰响着,注意力

迟钝地转移。云朵

在小水潭中搅成锯齿形碎片。

我想起

来看我的朋友们,想昨天

像什么。记忆独有的倾斜

侵扰梦的模型

在画室的寂静中他考虑

把铅笔伸向自画像。

多少人到来,停留一段时间,

发出明亮或黑暗的话语成为你的一部分

像风吹的雾和沙子后面的光,

被它过滤和影响,直到没有任何部分

留下,那才真的是你。那些声音在黄昏

已告诉你一切而故事仍在继续

以记忆的形式沉淀在

不规则的水晶中。谁弯曲的手控制着,

弗朗西斯科,季节和思想的转变

剥离并以无声无息的速度飞走

像最后的顽固的叶子在潮湿的树上

成熟?我看见只有你圆镜的纷乱

将一切事物组织在

你空虚眼睛的北极星周围,

什么也不知道,梦着但却一无所示。

我感到欢宴正在慢慢地开始

并越来越快:桌子,纸张,书,

朋友们的照片,窗子和树

联合成一个中立组织在各个侧面

围绕我,我到处看到它。

我无法解释拉平上午行为,

为什么一切都应缩减成一种

相同的物质,一种内部的岩浆。

在这些事物中我的向导是你的自我,

坚定,含蓄,用同样微笑的鬼魂

接受每一件事,而当时间加速以便

不久以后,我能了解正直的道路,

我们之间的距离。很久以前

散布的事件意味着什么,

日子的小小事故和快乐

当它粗野地向前,

一个家庭主妇在做家务。现在不可能

在银色的污迹中恢复那些财产那是

你坐下来完成的一切的记录

“用伟大的技艺复制你在玻璃中看见的一切”

为了完善而永远拒绝考虑外来的

事物。在你意图的圈子里某种晶石留了下来

用自我使自我的魅力不朽:

眼光,细棉布,珊瑚。那无关紧要

因为这些东西今天还是老样子

在一个人的影子生长超出

这个领域进入明天的思想之前。

明天容易,可今天却未经探测,

荒芜,同所有风景一样勉强

产生出透视法则

最终只有画家才深深的怀疑它们,

一个尽管重要却无力的

工具。当然它知道

有些事情是可能的,可不知道

是哪些。某天我将尝试

去做尽可能多的事

也许我们将在它们的少数中成功,

但这与今天许诺的东西

没有一点关系,我们的

风景,从我们中掠过消失

在地平线上。今天一个擦亮的封面足以

将臆测的许诺保持在一起

在一片表面上,让一个人从它们漫步回家

以便那些更强的可能性完整保留

不被测试。实际上

泡沫房间的皮肤坚韧得

像爬虫类的蛋;所有事物在那里以正当的程序

被“程序化”:持续囊括更多的

但不增加总和,如同一个人

习惯了使他不眠而现在消失了的噪音,

于是房间包含了这种流动像一个沙漏

在气候或质量上没有变化

(也许除了冷冷地并几乎

看不见地发亮,在一个焦点上尖锐地指向死亡──这以后

更多)。这梦的真空应变成

不断地充盈的梦的源泉

被捆紧以致这个梦

可能会变圆,茂盛如五月玫瑰,

抗拒控制私人费用的法律,把我们

醒着留下并尝试在

已变成贫民窟的一切中开始生活。西德尼.弗瑞德伯格

在他的《帕米加尼诺》中谈到它:“在这幅肖像画中现实性

不再产生一个客观真理,而是一个怪异…

然而它的变形没有产生

一种不和谐感……形式保留了

理想美的有力尺度,”因为

被我们的梦所喂养,如此无关紧要,直到有一天

我们注意到它们留下的洞。现在它们的重要性

是否不在于它们清晰的意义。它们要去滋养

一个囊括它们的梦,当最终

它们在积聚着的镜子里被颠倒。

它们显得陌生因为我们实际上看不到它们。

而我们只是在一个点上认识到这个,它们在那里堕落

像一个波浪打碎在岩石上,

以表达那形状的姿式放弃它的形状。

形式保留了理想美的一个有力尺度

当它们秘密地搜寻我们变形的思想。

为什么要因这种安排而不快,既然

梦拖延我们而它们也被吸收?

某种像生命的东西出现,一个出自

梦的运动进入了它的编纂法典。

当我开始忘记它

它再次表现出它的陈腐

可那是一种陌生的陈腐,面孔

起锚,脱出危险,很快

去勾引他人,“与其是天使不如是人”(瓦萨利)。

也许天使看上去像我们遗忘的

任何东西,我指的遗忘的东西是

我们再次遇见时显得

陌生的东西,被丢在讲述之外,

那曾经是我们的。这将成为

这个男人介入隐私的关键

他“涉猎炼金术,可他这里的愿望

不是检验艺术的微妙

以一种超然的,科学的精神:他希望透过它们

传达给观众新奇愉悦的感觉”

(弗雷德伯格)。后来的肖像画比如亚菲兹的

“绅士”,博格斯的“青年主教”和

那不勒斯的“安蒂”源自风格主义者的

张力,可是这里,正如弗雷德伯格所指出,

惊奇,张力在观念中

而不在它的实现。

伟大的文艺复兴的和谐

存在着,尽管被镜子变形。

奇异的是,最终的关怀在于如何表现

圆形反射面微弱的愿望

(它是最初的镜像)。

以致你会被愚弄片刻

在你认出这个影像

不是你的之前。于是你感到像那些

霍夫曼人中的一个一直在追逐

一个影像,除了看见我的全部

被在他另一个房间里的画家

用另一些严格的

事物取代。我们震惊了

工作中的他,不,当他工作时

他震惊我们。画几乎完成了,

惊奇也几乎过去,仿佛一个人向外望去,

惊愕于一埸雪崩,甚至现在仍在

雪的火星和薄片中结束着。

它发生时你在屋子里睡觉,

没有任何理由你该

为它醒着,除非白昼

在结束,它将使你

今夜难以入眠,至少很晚。

城市的影子注满它自己的

紧急需要:弗朗西斯科

在罗马的掠夺期间工作,他的发明

愉悦了冲进来的士兵;

他们决定饶他的命,但很快被他放弃;

那幅画今天在维也纳

1959年夏天我和皮埃尔一块看到了它;现在

我在纽约,它是另一些城市的

一个对数。我们的风景

因血统而生动,往返移动着;

贸易用目光,手势,谣传

来进行。对这城市那是另一种生活,

未经确认但却精确描绘过的画室的

镜子背面。它要

用虹吸管吸出画室的生活,将它

绘制的空间缩减成条例,使它成为孤岛。

那操作暂时停顿

可有什么新东西正在路上,一种新的矫揉造作

在风中。你能支持它吗,

弗朗西斯科?对它你足够强大吗?

这阵风带来了它不了解的东西,

自我推动,盲目,没有任何

自己的见解。是惯性承认

树液的所有活动,或秘密或公开:

不能理解但能感觉的

词的低语,一阵寒意,一种霉

沿着你叶脉的海角和半岛移出

直到群岛

直到开阔的海洋,那风吹浪打的秘密。

这是它的消极面。它的积极面

提醒你注意生活和那

似乎只是要离开的压力,可是现在,

就像这新方式的问题,被发现

匆匆走出风格。如果它们要变成经典

就必须决定自己站在哪一边。

它们的沉默已经逐渐损坏

都市的风景,使它的含混

显得任性而疲倦,一个老人的游戏。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这讨厌的

砰砰敲打惊愕的城堡大门的

挑战者。你的理由,弗朗西斯科,

已经开始变得过时,因为没有

现成的答案。如果它现在融为

尘土,那只意味着它的时辰在某段时间以前

已经来到,可是现在你看,你听:

它可能是另一种生活储存在那里

在无人知道的壁龛中;是它,

不是我们,在变化;实际上我们是它

如果我们能返回它,复活它的某种注视

方式,把我们的脸转向球体

当它放好,并仍然完全显露着:

正常的紧张,正常的呼吸。既然它是一个隐喻

为包括我们而造,我们是它的一部分

并能生活在里面就像我们实际上做到的一样,

只把我们的思想赤裸地留给询问

我们现在看见的不会随机发生

而是以一种有序的方式那意味着不去危胁

任何人──完成事物的普通方式,

像日子围绕一种生活

同心地生长:如果你,正确地思考它。

一阵微风像一页书翻开

返回你的脸:这一刻

把这个大块带出

随后到来的愉快的直觉的薄雾。

锁在某处“它自己的死”中,

像贝格在“马勒第九”中说的一个短语;

或者,引用《辛白林》中伊摩琴的话,“在死亡中

不能有比这更锋利的一次困苦,”因为,

尽管只是练习或策略,它携带着

一个已经建立信仰的冲力。

仅仅健忘不能移动它

也不能希望带它回来,只要它留下

它梦的白色沉淀物

在叹息的气候中飞越我们的世界,

鸟笼上的一件衣服。可是确实

那美好的东西似乎仅仅关联于一个

特殊的,经历或未经历过的生活,导向某种形式

沉浸在对一个共有过去的怀旧中。

今天的光带着一种热爱沉落

我在别处已经知道并知道为什么

它显得意味深长,许多年以前

其它人也这样感觉过。我继续求教

这面已不再是我的镜子

因为这次和空虚一样过分强烈的

是成为我的一部分。花瓶总是满的

因为恰好有这么多的房间

适于每一件事物住宿。一个人看见的例子

不仅仅作为例子

被接受,而是和一切

能在时间之外被想象的事物一样──不是作为一个手势

而是作为全部,在净化过的、可同化的状态之中。

可是这门廊的宇宙是什么

当它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地转变,

拒绝围绕我们但仍是

我们能看见的仅有的东西?爱曾经

是决定性因素可现在被遮蔽了,看不见了,

尽管奇迹般的,在某处周围存在。

可是我们知道它不能夹入

两个邻近的时刻中间,它的蜿蜒曲折

除了更远的支流不导向任何地方

这种空虚使它自身成了一种模糊的

某种事物从不能被了解的感觉

即使似乎很可能

我们每个人都知道它是什么并能够

传达给别人。然而某些作为信号的

表情使一个人想要向前推动

忽略明显天真的企图,不在乎

没有一个人倾听,既然光

已在他们眼中永远点燃

并存在,没有变弱,一个永恒的特例,

苏醒而沉静。在它的表面上

似乎没有什么特殊原因为什么

那光应该被爱聚焦,或者为什么

城市和它美丽的郊区一起

坠入始终不清晰,不分明的宇宙,

应该读作它进步的支撑,

在上面戏剧满意地展开的画架

直到我们梦着的终结,同时我们从未想象到

它能结束,在磨损的日光中随画出的许诺

作为一个抵押物,一个契约展出。

这难以归类,从未定义过的白昼时光

是它发生之处的秘密

我们不再能够返回那种种

聚到一起冲突着的陈述,主要目击者的

记忆差错。我们知道的全部

是我们早了一点,今天

有着特殊的,确凿的今天性

它以阳光投射在漫不经心的

人行道上的细细树影

忠实地复制而出。没有任何以往的日子会与此相似。

过去我习惯于认为它们是相似的

现在对每个人看起来都是相同的

可是这混乱正在逐渐消失,因为每个人

总是在到达他的现在。

这“诗的”,稻草色的狭长走廊

通向绘画,

它黑下来的反面──这是

“艺术”的某种虚构,不可想象成

真实,让它独自特殊?它也没有自己的巢

在我们一直从中逃离

又不断跌回的现在,当日子的水轮

追逐着它常规,甚至平静的过程?

我认为它在试图说它自己就是今天

而我们必须摆脱它当公众

现在正挤过博物馆

为了在闭馆时出去。你不能在那里生活。

过去灰色的釉袭击所有技巧:

需要一生去学习刷洗和完成的秘密

被降到一本书里黑白插图的地位

那里颜料盘是罕见的。那就是,所有时间

下降为不特殊的时间。无人

提及变化,这样做

会将注意力引向自身

会增加摆脱不了的恐惧

在见到全部收藏品之前

(地下室中的雕塑除外:

它们在它们的所属之处)。

我们的时间被遮上面纱,

被这肖像画要忍受的愿望所牵累。它间接提及

我们自己希望隐藏的东西。

我们不需要绘画或者

成年诗人写的打油诗

当爆破如此准确,成功。

有理由承认

那一切存在吗?它

存在吗?当然那堂皇地

纵情娱乐的闲暇,

再也不存在了。今天没有边缘,事件到达

冲洗它的边缘,是同样的物质,

不能分辨。“游戏”是另外一回事;

它,在一个特殊组织的社会中

作为它自己的一个演示而存在。

没有任何其它的办法,那些蠢驴

用他们的镜子游戏弄混了一切

仿佛是在增加标桩和可能性,或者至少

以一种会腐蚀全部建筑的

投资气氛混淆了结果

在一阵压抑的嘲笑的薄雾中

离题。他们超出,

直到他们超出才存在的游戏。

它像一个怀有非常敌意的宇宙

可是既然每一单独物的原则

都怀有敌意,以所有他物的代价来存在

正如哲学家们经常指出的,至少

这个东西,这哑吧,混沌未分的现在,

拥有逻辑的理由,

在这件例证中不是坏事

或者应该不是,如果其讲述的方式

不是强迫的,将最后结果拧成

它自己的一幅漫画。这经常

发生,就像在游戏中

一个低声说出的短语经过房间各处

作为某种完全不同的东西结束了。

这是使艺术品如此不同于

艺术家设想的模样的原因。他经常发现

在最初的地方,他已经忽略了

他开始时要说的东西。被花引诱,

明显的乐趣,他责备自己(尽管

对结果感到隐秘的满足),想象着

他在这件事上有着发言权并时间了

一次他简直没有意识到的选择

没有注意那必然性阻碍了结果的实现。

为了给它自己创造某种

新东西,没有任何其它方法,

创造的历史遵照严峻的规律

发展,而事物

确是以这种方式完成,可是

我们开始去完成并极度需要的事物

却从未出现。帕米加尼诺

一定已经认识到这点,当他埋头于

他的妨碍生命的工作时。一个人被迫去阅读

一个似乎已实际完成的计划

读到平淡,甚或乏味的(但如此

令人迷惑)结局。还有什么

在这之外的其它事物需要严肃对待

它包括在最普通的

日常活动中,改变着一切

轻微地,奇妙地,从我们手中

撕去创造物,任何创造,不只是艺术家的创造

把它安置在某个巨大的

附近的山峰上,近得不能忽略,又远得

无法使人干预?这其它的事物

这“不存在的我们”是在镜中看见的

一切,尽管没有人能够说出

它怎样以这种方式出现。一艘船

飞舞着不明国籍的旗帜进入港口。

你允许与本题无关的事情

打碎你的日子,用云遮住

水晶球的焦点。它的风景漂走了

像烟雾被风驱散。多产的

直到现在仍这么容易出现的

思想的结合,不再出现,或很少出现。

它们的色调更不强烈,被秋天的

雨和风冲淡,损坏,沾上了泥,

还给你,因为它们已经没有价值。

我们依然是这样习性的生物

他们的暗示依然围绕在永恒周围,混淆着

结果。只有性需要严肃对待

那也许是一种方法,可是沙子在嘶嘶响着

当它们接近那个大滑坡的开始

进入发生的一切。这个过去

现在在这里:画家

反射的面孔,在其中我们徘徊,接收着

梦和刺激,以一个未指定的

频率,可是色度已变得像金属一般,

曲线和边缘已不是那么丰富。每一个人

都有一套大理论来解释宇宙

可是说不出整个故事

到最后是他之外的东西

才至关重要,对于他尤其对于

在译解自己的能力商数时

一直没有得到任何帮助

必须依赖于二手知识的我们。

我还知道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口味

可以有所助益,同样也应该忽略。

它曾经显得如此完美──有雀斑的

美丽皮肤,湿润的嘴唇仿佛要

发表演说,熟悉的衣服式样

和一个人忘记了的家俱。

这可能一直是我们的乐园:

一个耗尽了的世界中的外来避难所,

可那不是在扑克牌中,因为它不可能是

关键。模仿自然可能是

通向内在平静的第一步

可它只是第一步,并且总是

留下一个冻僵的欢迎的手势

蚀刻在它后面实体化的空气上,

一个惯例。而我们真的

没有为这些的时间,除了将它们

用做引火物。它们烧得越快

对我们扮演的角色就越好。

因此我恳求你,收回那只手,

别再为了防卫或欢迎伸出它,

一个欢迎的防卫,弗朗西斯科:

在房子里有一颗子弹的房间:

我们从望远镜颠倒的一端

望出去当你以一个快于

那束最后在屋中的容貌中

变平的光的速度坠回来,一个邀请

从未寄出,“它完全是一个梦”

虽然这“全部”足够简洁地

说明它如何不是并发症。它的存在

是真实的,虽然被打扰了,

而这梦醒的疼痛永不能淹没

依然画在风上的图表

这被选择的真实,对我富有意味并在

我房间伪装的闪烁中具体化。

我们已看见这城市;它是一只昆虫

镜子似圆突的眼睛。一切在

它的阳台上发生并得到恢复,

可是这行动是寒冷的,一次游行

糖浆似的流动。一个人感到过于局限,

为寻找线索而过滤四月的阳光,

在它决定性因素仅有的

安逸的静止中。手握不住粉笔

而整体的每一部分跌落

无法知道它知道,除了

这里和那里,在记忆

寒冷的口袋里,在时间之外低语。

注:乔治奥.瓦萨利(Giorgio Vasari,1512--1574),

意大利画家、作家, 着有《绘画、雕塑、建筑大师传》

阿什贝利:高难度的杂技表演

文/金海曙(诗人、小说家)

如果记忆无误,最早读到阿什贝利应该是在1987年版的《美国现代诗歌选》上,那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一个开本非常特别的小册子,非常小,小到可以塞进任何裤子的屁股口袋里,这样的开本迄今非常罕见,所以印象深刻,定价在一元左右。后来再一次读到,是在《我的黎明骊歌》里,记得那本外国诗选集子选了他的四首诗。全面的介绍就我所见,河北教育出版社近期出版的《约翰·阿什贝利诗选》(马永波译)应该是第一次,苹果绿封面,上下两册,列入“20世纪世界诗歌译丛”,定价38元整。 赞誉或诋毁阿什贝利都非常容易,他是一个优点和弱点都十分鲜明的诗人。按照我们流行的归类,阿什贝利毫无疑问是一个学院派作家,他夸夸其谈,用词费解,常常远离我们所熟悉的生活经验,创作量十分庞大,写下了许多肤浅无聊的诗作。但我认为这种分类没什么用,诋毁和赞誉也没什么用,在我看来阿什贝利几乎是一个必须存在的作家,阅读阿什贝利通常带给我的不是心灵上的愉悦,而是思想上的警觉,这样的诗人非常少。关于他自己的写作,阿什贝利说得很玄。 什么是写作? 就我而言,准确地讲,是在纸上记下, 想法,而不是思想,也许是: 关于思想的想法。思想是个过于自大的词。 这段话了解不易,但确实是阿什贝利对自己写作的一个看法,而且说得很精确,他不断捕捉零零碎碎一闪而过的念头,从一些我们所熟知的思想、事物和观念上跳过去,逃离事实,否定经验,并且用一种奇怪的方式记录下来。偶尔他会让我想到这是一个在密集的高楼屋顶上跳来跳去的人,一个心怀大志花样繁多的杂技演员,总是在尝试着做一些他自己也办不到的事情。 不要误以为阿什贝利只会故弄玄虚,这是一个高级学院派和初级学院派之间的基本区别。阿什贝利能够写出干净利落的“诗歌”,此人有本事在一些片段和一闪而过的句子中让读者回到他们所熟悉的诗歌和生活经验,给读者一些回味。比如他的《一些树》: 这些树令人惊奇:每一棵 都与邻树相连,似乎言语 是一次静止的表演 偶然地做出这样的安排 今晨我们相会 远离这个世界,似乎 心有默契,你和我 突然变成了这些树 再比如他的《在北方农场》: 某个地方有人狂暴地向你而来, 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日夜兼程地旅行, 穿过大风雪和炎热的沙漠,穿过激流,穿过狭窄的通道。 但是他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你吗, 他看见你时能认出你吗, 给你他为你带来的东西? 如果我们进一步考虑到语言在翻译过程中的必然损失,我们可以说这些诗歌片段没什么问题,算“好”的,这些句子清楚明白,而且不乏诗意,因为我们可以从中找到我们自己的影子,熟悉的场面和经验感觉,读者可以认同它并且把它作为“诗”接受下来。但在更多的情况下,在阿什贝利更“好”的诗歌中,我们看到的则是快速的景色变换,名词和色彩没有来历的衔接并列,从一行毫无逻辑地跳到另一行,以及无穷无尽的开始和结束。这些除了展示诗人的语言天赋外,我们很难找到“诗”在哪里,从而困惑、进而沮丧,如果读者刚好是个不耐烦的人,说阿什贝利写了一大堆豪华的垃圾也不能算错。这也不完全是我的个人经验,吕德安是中国当代最杰出的诗人之一,对诗歌技艺一向有着精湛独到见解,一次茶余饭后聊起此人,吕德安只回答了三个字:“看不懂”。 其实,这也是我想说的意思。让人“看懂”不是阿什贝利的写作指标,在我看来阿什贝利的全部写作是建立在这样一个基础上的,那就是:我们所有的经验、感受、思想或者诸如此类我们自以为非常独特的东西,我们自以为只被我们个人所感受、所发现的东西,其实不过是一些文学上的陈词滥调,同时,正因为它是陈词滥调,所以它才被我们“看懂”,才让我们感到由衷的和廉价的喜悦和安慰。 阿什贝利理解到了写作的边界,既然我们的思想通常并不是我们自己的,我们的感受也不是我们自己的,毫不独特,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写作者沾沾自喜地写下他的感受并且自诩为独一无二就是可笑和夸张的。稍微展开一下,阿什贝利在这里多少已经超越了一个抒情诗人的范畴,他面临的困惑可能是所有写作者的困惑,我们到底有什么可说的?我们真的能够为这个世界提供什么新鲜的东西吗? 心灵 如此好客,吸收着一切 像寄宿生,直到一切结束 你不明白可学的有多么少 一旦知识的恶臭消失 感觉的所有意外收获都将退却。 阿什贝利经常为此感到难过:“所有的事情都是明白的,但没有一件被了解。”我们确实掌握了一些人生经验的碎片,却没有能力将它们重新组合起来,还原世界。他为此找到了一个解决办法:“一个人必须在思想里忍受一件事情/没有必要知道那是什么。”用普通的语言翻译一遍,那就是在说:既然我们无法了解,既然我们无法抵达事实的真相,那么我们就放弃好了,这是一个我们必须忍受的困境。无论我们是否赞成阿什贝利这个缩头乌龟式的犬儒主义办法,我相信,任何一个写作者保持着对自己内心感受的警惕和谨慎都是必要的。在这个意义上,阿什贝利的作品有可能成为读者更多地了解世界和内心的一个入口,对从事写作这个行当的人来说,也是一个必要的提示。 以上所谈过于严肃,其实我们也可以放松一点地去阅读和欣赏。一个建议是,阿什贝利适合在稍有醉意,但又离昏迷尚远的情境里读,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会太认真,也不必过于追究作者到底想告诉我们的是什么。因为阿什贝利首先是个才华横溢的人,他的想像力别具一格,而且非常了解语言本身即可制造出某种幻觉和快感: 我将按照搜捕所暗示的去做 爹爹,那另一扇铅色的窗户 但是潮汐卷来可怕的一群怪物 我认为这是我真正的命运。(《男孩》) 或者: 那么草地将溶入某物 为了游戏,必要性消失。但你的 想法没有继续——一种不完整的冷漠 快速凝聚 你感到它将成为围绕你的破烂纤维和骨头 因为永恒已经在你的内部发生。(《一千座岛屿》) 天知道阿什贝利在说些什么,但这样看看我觉得也不错。在他的名作《凸镜中的自画像》和《山山水水》中,情况要好一些。当然,所有的事情总是因人而异的。重申一遍,尽管我认为阿什贝利是一个重要的诗人,其存在不容忽视甚至非常必要,但他仍然写过许多无聊的废话,如果你觉得此人闷气或让你不耐烦,你完全可以放下不读,但如果你对诗歌写作仍然抱有好奇心,那么阿什贝利肯定会让你有所收益,虽然也许你因此将付出颇为高昂的精神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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