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间房子可以提供神仙级“治愈”

想知道幸福的人生是什么样,就走出门随便看看。

地铁里的年轻人,耳朵里塞着耳机,昂首阔步地向前走。

公园里的情侣,撕心裂肺地吵架,女孩蹲在地上哭,男生走了,又回头。

小区附近的广场上,和伙伴们跳广场舞的阿姨,四季都穿着短裙,早晚两次跟着音乐甩胯踢腿,神采飞扬。

十字路口的餐厅,满脸鼻涕的孩子坐在地上嚎啕,终于成功拿到一小支妥协的冰淇淋,使劲咬一口,奶油全蹭在脸上。

平凡的生活,琐碎的烦恼,习以为常的幸福,毫无亮点,却是很多苦难者的奢望。

不幸的人生,各有各的不幸。

嘟嘟6岁时,从广东跑到上海做心脏手术,父母把二娃托付给八十岁的奶奶,借了钱,带着他万里求医。

嘟嘟是先天性心脏病,走路太快就要大喘气,一家人殚精竭虑地照顾了六年,为他放弃工作,他却病得越来越重。家乡无药可医,爸爸自己也急病了。

上海有活路,却也艰难。医院只许一个家长陪护,爸爸为了省钱,每天跑很远的路,住便宜的多人间旅馆,疲惫不堪。

熬到孩子出院,是一场更硬的仗,嘟嘟需要每周回医院检查,还需要良好的居住条件和饮食条件,他的免疫力极度低下,风吹草动就会功亏一篑。然而医疗费已经掏空了家底,一口热饭都成了奢望,爸爸妈妈走投无路。

小乐生在江苏,四年前得了血液病,恶化得很快。2019年,妈妈和奶奶带他去上海做移植手术。

上海的旅馆200元一晚,极小的一间,很脏。小乐一家在家乡开了间小超市,收入不多,医疗费、住宿费让家里捉襟见肘。

“情况特别不顺”,是妈妈的总结。孩子手术后排异,从头溃烂到脚,没有一寸好皮肤。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妈妈坐在病床边,安安静静地哭,不敢碰孩子一根手指头。

排异后又感染,脑炎、膀胱炎;肺不好,肾也不好;躺在医院8个月,出院后站不起来,还需要频繁地复查……小乐需要最好的康复环境,否则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妈妈和奶奶数着最后一点钱躲起来哭,不知道该把脆弱的孩子安置在何处。

绝境之中,麦当劳叔叔之家伸出援手。

1

麦当劳叔叔之家,一个为异地就医患儿家庭提供免费住宿和关爱支持的地方。给小乐和嘟嘟这样的病童和他们的家人提供舒适的卧室、干净的厨房、宽敞的活动室。

在这里,嘟嘟的爸爸妈妈心无旁骛地照顾孩子,做饭、陪伴;嘟嘟和小伙伴们安心疗养、学习,休养生息。

在这里,孩子们的身心同时复苏,逐渐茁壮。

兔兔:我的爸爸不懂爱

兔兔5岁多,白血病,情况格外让人揪心。

她进“家”门的第一天,大家以为这孩子是哑巴。湖南麦当劳叔叔之家的主任朱姣平怕她认生,把她抱进办公室,陪她看“芭蕾女孩”的绘本,给她讲故事。

整整一下午,孩子一点反应也没有,眼神空洞,连点一下头都不会。

朱姣平没遇到过这么沉默的孩子,被激起了胜负欲。她买了一袋巧克力,把“家”里所有的孩子叫到一起,当众宣布:“谁能让兔兔妹妹说一句话,就能得到一块巧克力。”

孩子们跃跃欲试,朱姣平信心满满。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没有一个孩子来领巧克力。

反倒是有个孩子眼泪汪汪地跑过来,说兔兔很凶地推了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关于兔兔的“投诉”越来越多:有孩子说兔兔不讲卫生,总把鼻涕擦在衣服上,还说兔兔不爱洗澡,身上有怪味,不是乖宝宝。

更严重的问题逐渐暴露:兔兔爸爸对女儿非常冷淡,极少说话,从不拥抱。他总在饭桌上对女儿大吼大叫,甚至体罚,苦劝无效。

孩子吃得不好。其他孩子的父母都做营养餐,兔兔家顿顿都是一碗饭配一个菜,口渴了就拿一个塑料漱口杯去水龙头接冷水喝。

他们的屋里一股怪味,地板很脏,孩子没有玩具,衣柜里没有换洗衣服。大冷天,她总是穿着两件单衣坐在床上,目光呆滞。

这家人唯一的行李是一个蛇皮袋,里面有一个塑料漱口杯,一摞孩子的病历,再无其它。

“家”里的工作人员紧急动员,给这一家子准备了一些保暖衣物和内衣,帮他们剪头发,又教他们搭配衣服,灌输卫生常识。

兔兔和爸爸沉默地接受着工作人员的帮助,甚至没有眼神的反馈。

大家开始盯着兔兔,见到她喝冷水就马上制止,给她讲故事,让她经常和小朋友互动。朱姣平告诉她,想让别人爱你,就要会说你好、谢谢你、对不起、我爱你。你喜欢谁,就去拥抱谁。

朱姣平把兔兔家的情况告诉了其他家庭,家长们都很关心。贝贝妈妈主动提出,要教兔兔认字,不能耽误了孩子。

此后的每天下午,贝贝妈妈都去教兔兔识字,从汉语拼音开始,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辰辰妈擅长做面食,只要新做了包子,就给兔兔家留一份。其他家庭如果炖了肉,做了新鲜菜式,也给兔兔家送一份。兔兔和爸爸并不会对他们露出感谢的微笑,他们也不在意。

一个月后,兔兔会对人发出嗯、啊的声音。

又过了一个月,兔兔学会了笑。

他们一家人在麦当劳叔叔之家住了四个月,到了最后一个月,兔兔见人就笑,可以和小朋友一起做手工,每一个照顾她的叔叔阿姨,她都叫爸爸妈妈,像个天使。

只是她的爸爸毫无变化。

家庭服务专员们常常和兔兔爸爸聊天,朱姣平和他一谈就是两个小时,大家鼓励和孩子交流,拥抱孩子,可是爸爸每次只说:“我们就是这样的,我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我们文化水平低。”再聊,就只剩沉默。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总是木着脸。朱姣平送他一本关于儿童心理的书,他说自己小学文化,看不懂。

兔兔离开的那天,抱着每个人说再见,兔兔爸爸一声不吭。大家送他们到门口,兔兔爸爸突然自言自语了一句:“回去之后就没有家了。”大家都呆住了。

忽然,他给朱姣平鞠了一躬,说:“谢谢您。”

至今,湖南麦当劳叔叔之家的工作人员都记得兔兔爸爸那一躬。他们猜测,也许兔兔爸爸心底的坚冰在不知不觉间融化了一部分。他们也害怕,兔兔回去,会不会真的就“没有家”了。

大家只能希望,这四个月的阳光能一直留在兔兔心里,成为她一生的力量。

迪迪:最后的外婆家

2016年,迪迪得了血液病,和妈妈从湖南永州奔赴长沙治疗,又在麦当劳叔叔之家休整了一段时间,恢复得不错。回乡前,他们一家人说,以后有空还回来看看。

谁也没想到,迪迪是躺着回来的。

2020年5月的一天,前台姑娘匆匆忙忙跑到主任办公室:“有个大姐抱着孩子在大门口跪着!”

朱姣平和工作人员跑出去,居然是迪迪妈妈抱着迪迪。迪迪妈妈满脸泪痕,扑到朱姣平怀里大哭:“朱主任,我们太难了,太难了,走投无路了!”

迪迪家在农村,家里有四个孩子。迪迪16年生病,花完了家里的积蓄,幸好恢复期住在麦当劳叔叔之家,才让经济情况有了缓冲。父母对生活最大的期待,就是家里的孩子都能健康长大。

2020年3月,迪迪的病复发了,腹痛、高烧,妈妈不敢带她去医院,只给她吃止痛药。熬了两个月,孩子受不了了,妈妈只好借钱带她来了长沙。可是到了长沙,还是无路可走。”

“之前孩子生病,我们到处借钱,如今亲戚朋友都要被我们拖垮了,没人能帮我们了。这次来长沙,一共借到9000块钱,在医院检查了一天就花了5000,孩子连住院押金都交不起了。”迪迪妈哭着给朱姣平讲原委。

朱姣平把她搀起来,她哭得更厉害了:“我们现在只剩两条路了。要么,我带着孩子回老家,等死,要么,求朱主任看在咱们前几年的缘分上,帮帮我们娘俩。孩子太难受了,她一直喊肚子疼……”

“家”里的人围过来抱迪迪,孩子面黄肌瘦,轻得可怕。众人分工,分头帮迪迪联系医院、办住院、网络求助。

网上好人多,短短几天,迪迪获得了48000元援助。“家”里人带着捐款和礼物去医院看迪迪,迪迪妈攥着钱,一个劲地跟孩子说:“老师们来看你了,你起来。”

大家赶紧制止:“孩子这么虚弱,怎么能起来。”迪迪妈摇摇头:“要起来的,你们救了孩子的命啊,我们怎么感谢。她应该坐起来说谢谢。”

朱姣平对她承诺,等迪迪下了化疗,就接她们回“家”,迪迪妈的眼泪掉到她手上:“以前我只觉得,娘家才是我的家,现在我才知道,长沙这边也有我一个娘家。”

出了医院大门,朱姣平就和同事们商量好,关注迪迪的化疗日程,一定得让孩子回“家”时有房间,同事们都说,这次一定让迪迪高高兴兴地休养。

可是,就在那天夜里,她收到迪迪妈妈的微信:“孩子走了。”

迪迪没能回“家”,这件事成了所有人的遗憾。朱姣平提起她就哽咽:“怎么就走得这么急呢,我们什么都安排好了。”

京京:我进了诈骗团伙

能住进麦当劳叔叔之家的家庭,要经过医院的入住家庭评估委员会的评估,参考孩子的病情、家庭环境、经济状况、生活方式等多方面因素。这里的孩子大部分是血液病患儿,普遍贫困,他们住不起适合养病的酒店,甚至没有见过煤气灶和空调。

湖南麦当劳叔叔之家 公共厨房

在孩子们留给麦当劳叔叔之家的感谢卡上,我们能看到他们曾陷入何种困境,又获得了怎样的安慰:

7岁的淡淡说:“这是我睡过的,最软最舒服的床。”

5岁的杉杉说:“妈妈、姐姐和我,都能在一起了!”

这些孩子和他们的家长,都跨越了千山万水,到异地求医。治疗过程漫长,他们睡最硬的床,过条件最差的日子。京京和妈妈就是这其中的典型。

2015年,湖南长沙的麦当劳叔叔之家试营业,京京家是他们接待的第一个家庭。那天一大早,京京妈妈带着孩子走进“家”门,看到门口齐刷刷站着一大排人对她们娘俩笑。

一个中年女性热情地冲上来,拉住她的手:“你是京京妈妈吧?”她茫然地点点头,就被一群人围住,有人提行李有人牵孩子。拉她手的人兴奋地向她自我介绍:“我姓朱,是这的主任,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湖南麦当劳叔叔之家 公共用餐区

京京妈妈迷迷糊糊地进了屋,有人带她走进一件宽敞的房间,对她说:“这是你们的房间。”还问她:“现在要不要先帮你们铺床?”

湖南麦当劳叔叔之家 家庭房

朱主任又拉着她去厨房,告诉她:“你们每天可以在这里做饭。”她困惑地看着指着电磁炉,说出了当天第一句话:“这是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京京妈妈觉得这地方太奇怪了,做饭用电磁炉,洗衣服用洗衣机见都没见过。他们的房间每天有人消毒,京京一出门就有人嘘寒问暖,还有好多玩具和书。

湖南麦当劳叔叔之家 公共洗衣房

湖南麦当劳叔叔之家 无障碍洗手间

她紧张地四处拍照,把相片发给老家的亲戚:“这个地方好奇怪。”

所有的亲戚都告诉她:“你一定是进了骗子团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地方,什么都有还不要钱。”

她不敢说话,见人只是微笑,神经紧绷着,身后有动静时,她会敏感地回头。

十几天后,她突然想明白了,找到朱主任:“主任,谢谢你们啊,我觉得你们不是骗子团伙。”

朱姣平哭笑不得:“原来我们被你当成骗子这么多天?”

京京妈妈给她看手机里的照片:“我们家是这样的。”

照片上,泥地上垒着土灶,两张椅子是仅有的家具。朱姣平看着土灶,什么都说不出来。

妈妈带着京京离开那天,留下5幅绣着“家”的十字绣:“太谢谢你们了,我们没有住过这么好的地方,就像我们在长沙有个家一样。”

2

在麦当劳叔叔之家工作的人,都不是普通的“社畜”。

朱姣平今年40岁,已经在湖南长沙的麦当劳叔叔之家工作了6年。如今,她是“家”里的主任,管着一大家子人的大事小情。但是,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在做一份工作。

朱姣平是个心思细密,又乐观坚定的湖南女子,特别爱笑,小时候家乡的人常说,我们这里有个笑姑娘。

2015年9月之前,她在东莞麦当劳做管理,听说家乡开了个麦当劳的公益组织,就去应聘。

“工作了好多年,觉得自己有点麻木,也不爱笑了,想回家乡做点好事。”

她成功应聘,进了麦当劳叔叔之家。一开始,她只是把这当成另一份管理类的工作。”

“每天早上,确认各个家庭的日程,检查家里的基本情况。然后回办公室,处理各种事务。”

直到有一天,一个孩子妈妈敲开她办公室的门:“朱主任,您能帮个忙吗?”

孩子妈妈说,孩子不好好吃饭,还打人,自己实在管不了了。朱姣平不信,站在孩子旁边观察,眼睁睁看着那个病弱的孩子把手卡在母亲脖子上,疯狂抽打她的脸。

朱姣平震惊了,去医院做调查,看到生病的女孩满地打滚地闹绝食,只因为妈妈吃了自己的饭;做完手术的孩子明明恢复得很好,却每天抱着ipad,不和人说一句话。

医生无奈地告诉她:“没办法,我治不了心。”

从此,朱姣平不再把自己看成一个“主任”,她要做“疗愈者”。

“孩子的身体不好,不代表就可以对他们放任自流,”她告诉每一个家庭的父母:“他们需要学习和教育,就算身体暂时不够健康,至少心理要健康。”

她开始长期组织“积分兑换”活动:

每天坚持亲子读书二十分钟的小朋友,可以获得一枚金币。

每天对大家说“我爱你、谢谢你”的小朋友,可以获得一枚金币。

每天认真上课、背书的小朋友,可以获得一枚金币。

20枚金币可以兑换“宝藏玻璃柜”里一个玩具。

刚进入麦当劳叔叔之家的家长和孩子,都是满脸绝望的,住上一个月,就被这里欢乐的气氛感染,渐渐有了笑容。很多孩子离开时,可以帮大人拿行李,背诵整本的《弟子规》,讲很多童话故事,唱许多首童谣。他们的病还没好全,但是心灵已被治愈。

朱姣平常说:“我们是孩子们生命中很短的记忆,但也是很大的力量。”

相比朱姣平这样的专职工作人员,麦当劳叔叔之家的志愿者贡献给孩子们的时间不多,但是力量却不可小觑。

阿牛哥,湖南麦当劳叔叔之家的金牌艺人,历届小朋友的流量明星。

他是《蓝猫淘气三千问》的配音总负责人,在“家”负责给孩子上语言课。

一开始,他怕镇不住场子,就带了很多的手偶来做道具,没想到,火了。

每周上课时,孩子们都会在门口排排站等着他的到来,见到他就一拥而上。

下课后,大家欢送他到门口,嘱咐他:“阿牛哥马上回来啊!”

日常的幕后人员,到了这个小小的平台,却成了声量最大的顶流明星,阿牛哥心里感动得不行,甚至有点魔怔。3年间,他从未缺课,回到家,也常常和妻子讨论怎么把课上得更好。他带着儿子一起上课,先把儿子剃成秃瓢,就是为了告诉孩子们:你们都一样。

3

在中国,很多人没有注意过麦当劳叔叔之家。其实,这个“家”已经服务过数百个家庭。

上海麦当劳叔叔之家

1974年,世界上第一家麦当劳叔叔之家于美国成立。2016年,中国内陆第一家“麦当劳叔叔之家”于湖南长沙启用,距离长沙儿童医院5分钟步行。

截至2021年7月底,湖南长沙麦当劳叔叔之家已免费服务过602户家庭。

2020年12月15日,上海麦当劳叔叔之家投入运营,目前免费服务过54户家庭。

这两所“家外之家”,如今已经为656个家庭守护了超过2900个安睡的夜晚,累计节约各项生活开支费用近800万。

2021年9月9日,北京麦当劳叔叔之家将正式启用,从此以后,来北京儿童医院就医的儿童,还有他们的爸爸妈妈,在北京也能有一个放心安睡的家了。

在中国的传统观念中,漂泊意味着无依,在外的都是游子。尤其是远途就医的家庭,内外交困,更如早秋落叶,客心飘零。

幸好,在麦当劳叔叔之家,这些家庭能够在此找到归属感,感受生活的亲切。这是他们的家外之家,外姓的家人,同心的伙伴,互相给予温暖,共同抵抗严寒。

北京麦当劳叔叔之家(效果图)

在医院,医生负责治疗孩子;在麦当劳叔叔之家,所有的“家人”互相治愈。人们一起游戏、做饭、闲谈,每一分钟都是疗愈的过程。苦难者在爱里恢复元气,又将爱传递给更多的苦难者。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生病的孩子和痛苦的大人们都健康了起来。

和麦当劳叔叔之家一起为爱烹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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