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诗刊/潜海龙的诗
潜海龙的诗(六首)
潜海龙
一盆芥菜
去年春天,
露台花盆里的一株油菜,长成参天大树,
招蜂引蝶,
硕果累累,
鸟雀欢腾。
去年冬天,
花盆又萌发幼苗。
我说,怎么像芥菜苗呢?
妻说,哪来芥菜苗呢?
肯定是油菜苗!
长大了,
不用做亲子鉴定
一眼就能看清。
那芥菜籽哪来呢?
难不成鸟雀也懂人世间的礼尚往来吗?
一棵泡桐树
熟视无睹的一棵泡桐树
那一刻
让我怦然心动
它就像我的父亲和母亲
它就站在我父亲和母亲的窗前
无法忽略的是它的背景
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
窗外是泡桐树为我的父亲和母亲搭建的舞台
舞台上早晚都有叽叽喳喳的合奏
偶尔还有相声和小品
春夏秋冬
舞台的背景会适时变幻
习惯在田间地头巡视的父亲和母亲
会习惯在坚硬的丛林里
倾听天籁之音吗
站在金华老火车站的废墟上怀想
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夏天
这里也曾是我的远方
我从远方坐上绿皮火车
去远方的远方
今日回到远方
铁轨静默
荒草枯萎
一片废墟正被虎视眈眈
另一个站台
流光溢彩
人山人海
和谐号和复兴号
整装待发
回乡的路变短了
回不去的是旧时光
我在春天里遥望老家那一树火红的柿子
我看到网兜了
网兜系在长长的竹竿上
父亲用网兜捉住一个红柿子
就像捕捉一尾在枝丫间嬉闹的红鲤
我看到背篓了
那是我小时候割猪草用的背篓
父亲将网住的红柿子一个一个轻轻放入背篓
就像许下一个一个甜蜜蜜的心愿
我看到村口了
父亲和母亲正背着背篓在等车呢
他们上了招手车又下了招手车
我看到站台了
从山里走来的父亲和母亲眼里多少有点茫然
一个个甜蜜蜜的心愿又坚定了他们前进的脚步
他们上了火车又下了火车
……
我看到父亲和母亲了
女儿欢喜地接过爷爷奶奶的背篓
看到背篓里带着斑点的柿子
女儿有点失落
爷爷奶奶的柿子没有水果超市的漂亮
是呀,那是山姑的本色
妻子尝了一个,禁不住感慨:
还是山里的柿子良心好
吃过爷爷奶奶的柿子后
女儿懂得了一个真理
每年秋天她都在惦念着爷爷奶奶的红柿子
我却在春天里遥望老家那一树火红的柿子
老丈人的菜地
房前,屋后,墙角
水渠旁,池塘边,竹园里
不拘一格是构思
浅绿,深绿,嫩绿,墨绿,翡翠绿……
绿色自然是主题
青菜,奶白菜,油冬菜,芥菜,香菜……
丰富多姿是内容
菜梗菜在初冬里怀春
油冬菜在雪被下甜蜜
金蚕豆在春光中缠绵
思路清晰是段落
留白是老人家劳作的身影
采摘的脚印是动人的标点
老人家的菜地是我们餐桌上的春天
在我的田园里
在我的田园里
一丛野草和一畦青菜
享有同等的地位
一株狗尾巴草
也有美丽的春天
你看到那尾鱼腥草了吗
还有那片白毛夏枯草
它们都是我田园的主人
它们不像秀华姐诗里那一株稗草
只有一个提心吊胆的春天
潜海龙,浙江缙云人,工作在杭州,中学教师,2019年春天开始写诗,希望和孩子们一起诗意地栖居,探寻诗意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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