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小吃街上

一

当时就在冬季。

北方多雪，见雪不觉得奇怪，习以为常的东西最没有情趣。

尤其雪稍稍一大，青年女孩子们总要撑伞。

我是不喜欢在雪中撑伞的，任由雪落在我的身上，落在我的头发上。

他每每见了都说我不懂得爱惜自己，我笑笑也不去驳他，我知道他是爱护我才那样过分关切了。

仿佛那样的日子就在昨天，可一晃眼就几年过去了！

我们已经毕业，现在都开始实习了，对于后来彼此的事不得而知，总之是渐行渐远了。

二

可那年的故事，可还清晰记着呢！

那是上高中的时候，九月开学，十一月下旬便下起了雪。

学校周边有湖，也有公园，可我都不怎么去。

在冬季那样银装素裹的装饰下，我也未曾动心。

我最喜欢的是学校西南门一出去的小吃街，我喜欢各种美食，尤爱臭豆腐。

认识他也是在冬季，他告诉我他是同班同学，我惊讶。

我只记我前后左右的四个人，这不能怪我，我一个普通生被分在艺术班，我也很郁闷。

当时一个班五六十人，一大部分人要不去练琴，要不去画画，要不去练体育。

我接触这部分同学的机会很少，我要不认识人不知道名字，要不就是知道名字不认识人。

他真意外——我既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认识他。

三

我一星期总要去买臭豆腐几趟，那家臭豆腐是真的好吃。

那日我像以前一样要了一份要打包带走，付钱时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我想强制开机付款，也失败了，我有些尴尬。

小赵哥立马看出我的为难，他让我先拿回去吃，这次不用付钱。

小赵哥早已经认识我了，我是他家的忠实粉丝。

我还在犹豫，他出现了，他给小赵哥说我是他同学，他替我付就好了。

我以为他是化解尴尬才那样说的，谁知道他真是我同学！

我不好意思说我几乎不记得他，他看出来我的疑惑。

解释说他坐在后排，不是艺术生，成绩也一般，对他没什么印象很正常。

我们算是“重新认识”，他提出要加我微信，我告诉他群里有我，可他非要当面加。

我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机，示意他我手机没电！

他便说要我留电话号给他，可能他就是想要电话号才明知我手机没电还要当面加微信吧！

四

他也爱吃臭豆腐，而且他买了总坐在摊位旁边的椅子上跟同学一起吃。

每周星期一和星期五我们都会遇见，没有变化的位置，没有变化的同学。

我们会打招呼，说几句话。

后来他约我出去散散步，我也是去的。

他给我讲他的兴趣爱好，说他小时候的事情，他滔滔不绝，我也听得很有兴趣。

每当操场上灯亮的时候，我才回宿舍，他送我到楼下，看着我上去。

我上楼拉开窗帘，还能看到他在楼下的身影。

那年圣诞节时，他送我一条围巾，说我穿衣服不拉拉链会冷，有了它可以防风御寒。

五

高一和高三的区别只多了一个高二，可当高二过后，高一和高三却不能相提并论。

高三时我们就很少有那种悠闲的时光，但是他还是会按时发短信给我，直到高考完……

他是问过我要报的专业和要去的城市，我说了几个很不靠谱的。

他认真了，所以后来我们去了不同的城市。

我在北方，他在南方。

二零一八年夏天，我听他问我要去的城市和专业时，我很激动。

我说了几个蛮不靠谱的，但是也是我很想去的城市和大学。

然而我哪个都没有去，南方的大学之旅是他自己的。

六

二零二零年最后一天，我跟姐妹儿聊天，说起高中的事情，不知怎的，就聊起了他。

那时才知道，他不喜欢吃臭豆腐，但是他日日都去，是为了在星期一和星期五看见我。

姐妹儿跟他是同班同学，他后来的事情只要我问她，她一定会告诉我。

但我没有问。

南方不需要围巾，可我还带着它，从高中到大学，从大学到毕业，总之一直带着。

我希望南方有场雪，跟那年一样就好，但我不会拉衣服的拉链，也不会戴那年的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