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湘：三星堆考古最新出土树纹玉琮观察

神树纹玉琮的发现

让所有的考古人感到意外

三星堆考古发掘新发现不断披露，刚刚公布的一批新出土器物中，我们见到了一枚很特别的玉琮。它的特别之处，是在琮的两面各刻画有一棵神树纹，这是前所未有的发现。

这件玉琮出自3号坑，报道称玉琮由“整块灰白色玉料加工而成，对应的两侧线刻神树纹样，刻痕甚浅。带有神树纹的玉琮前所未见，为今人研究古蜀社会中神树的意义、象征等问题提供了重要依据”。

这次重启三星堆发掘，玉琮很早就出露端倪，我一直都在跟踪关注。先是4号坑发现一枚玉琮，从现场图片看，玉琮刚发现时就已经破裂，从几幅图片上都能看到裂纹。这是有射台的蜀式琮，说明是蜀地的自产品类。

4号坑玉琮

在3号坑中也出土了一枚玉琮，从正式发布的图片上，看不到裂纹，也没见修理的痕迹，这是一件保存完好的琮。

从媒体报道看，3号坑这次发掘发现的这一枚玉琮非常精彩。虽然我们发现有媒体发布的图片，有倒置的，也有反置的，但依然能够判断出都是指的一件琮，都是刻有神树的琮。

3号坑玉琮

倒置

反置

特别令人关注的是，媒体报道说玉琮相对的两侧都刻画有神树，现在还不能通过图片比对，不能确认两侧神树图像是接近还是小有差别。

通过反色图片的观察，神树的线条与构图稍显清晰一些。我感觉这是标准的侧视图，与现代考古绘图的效果非常贴近。神树有垂直的主干，有枝叶，叶片上卷，主杆顶和枝头有大花苞。神树的分枝有两层，猜想第一层虽然只绘有左右两枝，猜测至少应有三枝，一共是六枝。这与1号神树的九枝不同，而且枝头也不见鸟形。

正色

反色

观察发现神树绘有底座，而且应当是双层底座，底座下似乎有个人形。我推测神树的主干在下层底座上是可以旋转的，不然这个双层底座的设计就没有实际意义。

2号坑1号青铜神树拓本

2号坑1号青铜神树线图

2号坑1号青铜神树局部

我们在神树图形的下方还可以看到，神树的底座耸立在两条贯通玉琮的平行线上，这应当表示的是地平线。也即是说，玉工要表达的意思，是神树原本是树立在地面上的。

正是因为玉琮上出现了神树图，研究者都会判断这是本地制作的。过去我讨论过这个问题，说玉琮观念甚至是有些实器原本是由外部传入的，但古蜀人也有非常得意的仿制品，这一件玉琮的发现又提供了一个确证。

我们还可以由这枚玉琮的发现做出一个推测，古蜀大型的青铜神树制作时，一定绘有精准的设计图，当时不会只是凭借感觉做出了那么高大的艺术品。那么其他的青铜器也会是一样，有完善的设计，都会有完美的作品。

发现了这样一件神树图玉琮，会让所有的考古人尤其是古玉研究者感到意外，它不合常理，太不合常理。玉琮上如果刻画上神面，如良渚文化那样的神面，大家都不会觉得意外。神树与玉琮的结合，启发我们重新探讨这两者的象征意义，这一点容我们留待日后再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