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帕

蒲导读

蒲公英领导力研究院创建于2014年,致力于为成长期的优秀女性提供学习成长、互助交流和展示才华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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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冬梅

蒲公英十四期种子

北京大兴人

1994年以来一直从事宣传文化工作,1998年起开始文学创作并陆续发表文学作品。先后参加北京职工文学研修班、《百花园》文学创作班。小说、散文、散文诗等200多篇文学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百花园》《小小说大世界》等纯文学杂志和《北京日报》《中华日报》《京郊日报》等国内外报刊。曾任《微篇小说》杂志副主编,《小小说大世界》一审编辑,《当代闪小说》校对,《东方散文》签约作家。作品先后数十次获得各类征文比赛的奖项。

        鸳 鸯 帕        

此文获大兴区文化馆“庆祝中国共产党

成立100周年”征文活动比赛优秀奖

尖锐的钢针刺穿我白皙的皮肤,游弋在并蒂莲花下面的五彩鸳鸯只剩最后几针了。几颗滚烫的热泪滴在针尖上,沁入我的身体,鸳鸯的眼睛开始湿润。

坐在对面的男人看见女子落了泪,一双大手不停地搓着衣襟:“你看,我这不是跟你商量么,你别哭啊。”女子别过头去,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回身的时候已是一脸平静:“你去吧,我不拖你后腿。日本鬼子,我也恨!”女子重新拿起针,速度快了一倍,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疼。

我是一方美丽的鸳鸯帕。现在,我静静地看着一对有情人,执手相看泪眼。

这是新婚之后的第三天,男人说起乐至有了党组织的时候,眼里发着亮光。女子并不知道“党组织”是个什么样的团体,只在男人火焰般的眼神里看出要去打鬼子的决心。女子用温热的小手把我反复折叠,然后塞进男人的掌心。“带上。”男人用另一只手挠了挠头:“我是去打仗,这个……”女子坚持:“这是咱乐至的茧丝绸,你走多远也别忘了家。”男人抬眼看了看妻子,把我放进贴身的小兜里。我感觉到他怦怦的心跳,听见他说:“你放心,我走了,组织会派人照看你,你也要早进步。”

男人在乐至打了几仗就跟上了大部队,我看着他学会使用各种枪,看见他咬着牙向对面的鬼子射出仇恨的子弹。我还看着他在打仗的空闲里学习写字,看着他一笔一画地在纸上写出“爱妻淑珍……”看着他在信里介绍一场又一场的战斗,看着他谈起来自家乡的元帅……他写好的那些信成了我的伙伴,我很愿意在寂寞的夜晚跟它们聊聊我的家乡乐至,聊遍地的桑林、聊白白胖胖的蚕宝、聊我当年如水一样的肌肤,也聊我们共同的主人,那个心灵手巧温婉动人的女子。我们时常一起憧憬着跟她见面的场景。

我记不清这个男人打了多少仗,受过多少次伤。我的身体里浸着他的血。我白皙的皮肤开始发黄、变灰。那一对并蒂莲花之下的鸳鸯也不再光彩夺目。

对最后一次战役,我是充满希望的。战斗开始之前,男人把我从贴身的小兜里请出来,他对着我说,就要解放了,等着吧,咱们把这仗打完了,就能回家了。说到“回家”的时候,我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了亮光,这亮光一如十年前出征的前夜。我知道,他说的“解放”,和那年他说的“组织”,有着密切的关系。他在最后一封信里说,组织已经决定解放后安排他回到家乡工作,他就要见到他的爱妻淑珍了。我开始疯狂地怀念我的主人,那个温婉的女子,不知道她见了我会有怎样的激动。尽管现在的我并不比一块抹布更体面一些,但我知道,她也会想念我。

我没能把男人从战场上带回来。

我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减弱的时候,我身体里那些血,他的血,开始沸腾。我贴着他的心,感受他一点一点变凉的体温。鸳鸯的眼睛里再次湿润,那是他的鲜血。

女子把我握到手心里的时候,她的泪大颗大颗地落在我的身上,咸咸的泪和着淡淡的血腥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她咬紧牙关不肯出声,一如多年前那个分别的夜晚。

我再次听见有人亲切地叫“淑珍”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

我和那些让血迹浸透的书信被安置在百年党史展最显著的位置。被叫做“淑珍”的女子是党史展的讲解员,向人们讲述那些关于“组织”的故事。

这些故事都是我告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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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王冬梅

审稿/牟绍艳

主编/小睿

美编/王一帆 田雨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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