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寻找一份宁静
寻找一份宁静
打春了,天气还是阴冷,时不时还下毛毛雨。今天是入春以来第一次出太阳,暖意便滚滚而来。刚出太阳,走起路来就感觉有些热。也许,是穿得有点厚的缘故。
午饭后下楼散步。穿过发展大道往下走,路边有片树林里,林里有几户人家,不由得移步而入。进去的路是土路。土是开挖出来的覆土,已经长满了杂草。因为天晴,还算好走。要是雨天,必定泥泞湿滑。
很快到了民房前。阳光穿过梨树,斜射在盖着石棉瓦的屋顶上,留下斑驳的倒影。往前也是一座民房,似乎没有路。我顿了顿,同事却在两座民房之间发现一条小路。
路也还是土路。我发现,这个村落里,只有一些人家的房前作了硬化,其余地方,都没有硬化过,任凭杂草生长。我感觉自己回到了二十多年的乡下,既陌生,又亲切。
小路很窄,两边的民房紧挨着。不注意,还真不容易发现。一边墙下,排列着一排铁罐。锈迹斑斑的,有的只剩半截,有的已经豁口。细而长,一头尖而封闭,一头敞口。同事说,这是土法炼锌的罐子。
土法炼锌,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比较盛行。我们县因为有铅锌矿,土法炼锌更是遍地开花。那时候,政府还鼓励办企业。公家炼锌,私人也炼锌。土法炼锌破坏环境,浪费资源,不久政府便取缔了。现在,只剩下一些烧矿的铁罐。因为这些铁罐像极了炮弹,美国人还以为中国在大规模制造炮弹。
穿过窄巷子,便到房子的后面。一家人的墙壁上还贴着春联。红红的纸,手写的字。字颇清瘦,有王体之风。书写之人是个练家子,颇有些功底。我猜想这是送春联下乡的结果。因为,每年县里都要组织送春联下乡之类的公益活动。
前面的土坎下有座老房子。高耸的屋顶,青色的土砖土瓦。青瓦间隐约有些青苔,显得有些古雅。这种房子,在二十多年前的乡下颇多,现在已经很少看到了。房子掩映在一片花木之中,红色的桃花开得正艳。房上的两个小窗,隐约可见,像是房子的眼睛。
转个身是山沟,沟里满是乔木,桦树居多。树下满是灌木。路边,一株山茶上开着几朵小花,不注意看还不容易发现。路上坎,一株桦树被拦腰折断,但还连接着,上半部分横着。树干虽然枯萎,却长出些嫩叶来。一条光柱照在那枯萎的树干上,像是从遥远的地方给它传递神秘力量。
路下面是一个水塘。因为是枯水季节,水并不是很多。我想,即使是雨水季节,水塘的水也不会很多。因为,除了这视野所见的一片树林以外,上面是一片被挖掘过的空地。再往上面,则是开发不久的发展大道。
前段时间,我沿着进村前的道路往下走,发现了一个更大的水塘。那个水塘是这个水塘的下游,水面也大得多。我猜想这里以前一定很潮湿,也许还有溪水。可是现在,只剩下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水塘。塘里没有鱼虾潜行,也不见鹅鸭嬉戏。
转过山沟的上坎上有户人家。因为树木的遮挡,那户人家的房子看得不是很清楚。房子右边的一棵大树倒是很显眼。树高约二十多米,树枝倒垂,嫩芽初吐,树干黧黑。远远看去,像是柳树。走进了看,却是榆树。榆树总是让人想起榆钱。
榆树前面是一段草路。路两边的杂草,已经长到了路中间。路的前坎,排列着几十个炼锌的铁罐,聊作堡坎。路后面是一片桃树林。这片桃树林有点特别。树枝高高地刺向天空,地上杂草、刺藤丛生,仿佛没有人管理。我们在里面穿行,得注意那些带刺的藤蔓。
虽是初春,田野里却没有春耕的迹象。除了那些去年栽了蔬菜的地方外,其他地方都被杂草占领了。星星点点的油菜花,兀自随着微风轻轻的摇晃。芫荽贴在地面,和杂草抗争者,没有采摘的痕迹。折耳根那边,倒是挖过几锄。一排排的折耳根,像是野生的,又像是人工栽培的。反正有点搞不清楚。
村里很静。没有鸡鸣,也没有犬吠。偶尔,孩子们的呼叫声房子里传出来。此外,就是各种鸟儿的鸣叫声。最是麻雀活跃。一群群的,飞起又落下。一会儿在草丛里,一会儿在桃树林里,一会儿在榆树上,一会儿又到人家的屋顶。
在村里转了一圈,没有遇到一个人。只是在另个出村的路口上,看到一个抱着婴孩玩耍的年轻妇女,还有一个背着夹箩回村的老年妇女。我不知道人们都去了那里。也许,他们躲在自己的小屋里,享受着宁静的时光。也许,他们都去了外地,牵挂着这里的宁静。
我站在高坡四望,才发现这里四边都在开发。这个小村子就像那台风的中心,还保持着宁静,也保持着部分原貌。只是不知道,这种宁静还会坚持多少时间,这里的原貌多久会改变。
2019.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