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二美人图服饰色彩赏析之博古幽思
在这十二幅中美人图中,此幅可称奢华之冠。《红楼梦》第五回记载:“秦可卿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皆为皇室用品。”
博古幽思:仕女坐于斑竹椅上垂目沉思。身侧环绕着陈设各种器物的多宝格。多宝格上摆放的各种瓷器,如“仿汝窑”瓷洗、“郎窑红釉”僧帽壶,以及青铜觚、玉插屏等,均为康熙至雍正时期最盛行的陈设器物,具有典型的皇家的富贵气派。这些器物不仅增添了画面的真实性,也映衬出仕女博古雅玩的闺中情趣。
仅就画中物品的色彩也是极为丰富。这里仅对人物服饰的颜色做一赏析。
美女内穿朱红色袍,外穿紫檀色外套,衣领是绿底黑花,手拿的是碧色丝巾,下裙边是极淡的藕合色,衣袖边还露出一抹水蓝来;胸口的靛蓝花针也极其醒目。一个人的穿着就包含了九个颜色。主色紫檀、朱红都是皇家气派,绿色、碧色、藕合加上蓝色、黑色的呼应、点缀恰到好处,将紫檀、朱红的燥予以缓解,另派生出一种雅致的气场。
紫檀色,由紫檀木提取的染料染出。紫檀,木材中之贵族,有“南檀北柘”之称,尤以印度小叶紫檀为最。
印度小叶紫檀即檀香紫檀是我国明清时期宫廷家具的主要用材之一,这使得紫檀木拥有了历史文化色彩;清中期以后,小叶紫檀逐渐只被王公贵族所持有,平民百姓鲜有所闻。再加上其产地不在中国,这更为它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自古以来都有寸檀寸金之说。
紫檀木与中国的渊源要追溯到明朝永乐年间,随着海上交通的发展,使得紫檀木从南洋输入中国,并深得皇帝朱棣的喜爱,便派人至南洋大量采办,制作皇家家具。自此,紫檀木登上了辉煌的历史舞台。
紫檀色自然也是珍贵无比,非一般士绅可以穿着使用。
朱红也称为硃紅,是介乎于橙色和红色之间。由一种不透明的朱砂制成。也称铅朱,朱色,丹色。一种鲜艳的红色,略淡于大红。
《明太祖宝训》- 卷三:洪武九年五月丙寅,命中书省臣:“作亲王宫得饰朱红、大青绿,馀居室止饰丹碧。”可见,朱红非一般人家可使用。
朱红色在纤维染色上主要是使用的植物染料,如红花、苏方、茜草等加以植物类的黄色染料配伍。当然,也可以用朱砂作为颜色的辅助材料。
碧色,是一种极雅致的青绿色。柳宗元有诗云:来往不逢人,长歌楚天碧。在曹雪芹的《红楼梦》里,碧色出现有六次之多。
历代诗人对碧色爱不释手,歌咏极多:
朝来没沙尾,碧色动柴门。 杜甫《春水》
阴生古苔绿,色染秋烟碧。 李白《南轩松》
碧色忽惆怅,风雷搜百灵。 杜甫 《奉酬薛十二丈判官见赠》
沛国东风吹大泽,蒲青柳碧春一色。 李商隐 《偶成转韵七十二句赠四同舍
有蟾正碧乱草色,时泅出没东南隈。 苏轼 《池上二首》
回顾生碧色,动摇扬缥青 蔡邕《翠鸟诗》
这幅画里,碧色的罗帕与美人玉葱般的纤手相得益彰。
藕合色也称为藕荷色,泛指浅紫而略带红的颜色。青莲色中加白粉而成之色。明度有些发暗。最直观的就是莲藕煮熟后的颜色。红色多于蓝色,相似于雪青色,可归于紫色类。相传清代慈嬉比较喜欢穿此颜色。
下裙边的藕合色与内袍的朱红、外套的紫檀色形成层次分明的搭配。
外套领子的绿地黑花,与内袍的朱红,绿扣,形成一种协调的颜色组合。尤其是领口下沿的靛蓝胸花有画龙点睛之感。
一幅画涉及的中国颜色之多,信息量之大,可见画家驾驭色彩的能力之强。
好画共欣赏,好色共传扬。国人之幸也。
黄荣华 己亥年正月初六于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