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和蜜蜂

x和蜜蜂

我这里说的是读书，不是“学而时习之”所说的学习。和学习相比，读书单一得多。

先说书，读书有两个方面，一是读，一是书；读只有两种形式，或默读，或诵读；书，就是书，没有半点歧义。

书虽然可以用来学习，但不是书的东西属于学习的更多。如果把书硬化为学习的唯一，不管是个人，还是时代和社会，或者民族和国家，就算不上什么学习者。正是由于学习，把书分成了两类；可读的书，和只可学习的书，可读的书那当然可以是学习的书，但只可学习的书，则不属于读的书。大概地说，凡具有科学性质的书，都不属于可读的书。一本高等数学的书，或者一本应用物理学的书，就不是让你用来读的书。

这些只可用来学习的书，有一个共同处：只需你把它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一类书说一不二，那些书里所写的东西，对于书的作者也是如此：我就是这个样子，你能把我依葫芦画瓢不走样地画出来，你就画，否则你就别打我的主意。我们在学习这些书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能走书的样，一个字的样都不能走。那些对此类书感兴趣的学习者，基本上都属于愚蠢的聪明人，他不聪明，就不能明白这些书写的是什么，他不愚蠢，就无法做这一类书的奴隶。

我把这类书称作x。x？它是什么？它在你面前出现的时候，你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所以，它就是x。它在书里或者是1+2，或者是2+3，它说自己是什么，你对它的学习就是跟着说它是什么。

而那些可读的书，每一个字都是你（一个读它的人）说的话。这样的书很奇怪，它把你藏得很深的话，替你说了出来。或者，你将来会有的话，它事先替你说了出来。总之，这类书所写的，都是你的话，所以，你读它们的时候的第一感觉就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或者，就是这样，应该是这样。

于是，这类书，特别适合你大声地读，因为那本来就是你的声音。你可以去试试，一读你就明白了。

读这类书的时候，书里的每一个字，都会和你的脑细胞融在一起，你的眼睛，你的嘴巴，你的舌头，你的牙齿，你的脑子，几乎是你的全身，都在摇着同一个旗帜，这个旗帜就是书里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语，每一个句子，它们是你全身心的一个又一个信息。

我把这一类书叫蜜蜂。你就是那只蜜蜂，蜜蜂的飞翔，蜜蜂飞翔的声音，蜜蜂的飞高飞低，都决定于你。你能悄飞多高，那只蜜蜂就飞多高，你能飞多远，那只蜜蜂就飞多远。

蜜蜂和x比较起来，蜜蜂是活的，x则是风干的十字。

2021-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