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高窟 | 257窟:须摩提女请佛,飞向彼国的梦境
257窟
莫高窟第257窟-西壁北侧-须摩提女姻缘局部
此图画面由14个情节组成:⑴须摩提女焚香请佛;⑵乾荼背负大釜而来;⑶沙弥均头变五百花树飞来;⑷般特乘五百青牛飞来;⑸罗云乘五百孔雀飞来;⑹迦匹那乘五百金翅鸟飞来;⑺优毗迦叶乘五百龙飞来;⑻须菩提乘五百琉璃山飞来;⑼大迦旃延乘五百白鸽飞来;⑽离越乘五百虎飞来;⑾阿那律乘五百狮子飞来;⑿大迦叶乘五百马飞来;⒀目连乘五百六齿白象飞来;⒁释迦在簇拥下出现。
须摩提女手持柄末端为鹊尾的手炉
须摩提女因缘故事大概是:
须摩提女笃信佛教,而她父亲却把她嫁给了外道家,过门以后,她很不礼貌,甚至于关上门睡大觉,谁都不见,得罪前来贺喜的客人和家人。公公满财长者把一腔忧愁告诉给自己的知心朋友。当这位朋友知道新媳妇就是须摩提女时,着实大吃一惊——因为她是佛弟子,于是就把有关佛的神威告诉给满财长者。满财长者让须摩提女把她的师父——佛请来相见,须摩提女欣然应诺,立即上高楼焚香请佛,佛即刻“遥知其意”,并吩咐跟前的弟子们准备第二天赴宴。
须摩提发虔诚敬佛,其父将她许配满富国长者满财之长。过门后,六千梵志前来赴宴。须摩提女因信仰不同而拒绝施礼,继而卧床不起。满财长者叫须摩提女焚香请佛来见。
须摩提女在最顶的楼阁焚香请佛赴宴
第二天
释迦的弟子各显神通,依次从空中飞来
满财、眷属及舍卫国国民在门前守候迎佛
中间这位——这位王妃身穿西域装,头戴花冠,头上披一黑色长纱巾,窄袖短襦,有紧身护胸,下穿长裙,腰部裸露。护胸的形制和图案与西魏武士的裲裆铠甲相似,腰部裸露又具有高昌回鹘服装的风格。
乾荼(伙夫)背负大锅飞来
沙弥均头乘五百棵花树飞来
图中不规则长方形中,右下是雪山水池,池边释迦的最小弟子舍利弗的小沙弥均头在持衣浣洗。据满财友人指点,说池中因有雪山天龙,无人敢在池中汲水,但均头洗衣时,天龙竟恭敬侍立一旁。
般特乘五百头青牛飞来
罗云乘五百孔雀飞来
迦匹那乘五百只金翅鸟飞来
“……佛子罗云次后来,化作五百金翅鸟王,人在其上结加趺坐,踊身高飞径向彼国……”
优毗迦叶乘五百条七头龙飞来
“……上座大迦叶次后来,化作五百大龙,齐有七头白日升天,人在其上结加趺坐,踊身高飞径向彼国……”。
须菩提乘琉璃山飞来
“……目连次后来,化作七宝山,人在其上结加趺坐,踊身高飞径向彼国……”
大迦旃延乘五百白鹄飞来
离越乘五百虎飞来
“……周利盘特伽,次后化作五百师子,举声一唤飞落走伏,人在其上结加趺坐,踊身高飞,径向彼国……”
阿那律乘五百狮子飞来
大迦叶乘五百马飞来
“……须菩提次后化作五百象王,齐有六牙,被以金鞍,人在其上结加趺坐,踊身腾虚空亦向彼国……”
大目犍连乘五百六牙白象飞来
当他们一个个从天而降的时候,满财长者都要问须摩提女:“这是你的师父吗?”回答都不是。最后,释迦在众弟子的前呼后拥下出场。于是外道被佛的威力所降服,统统皈依佛教。
佛陀赴会
段文杰临摹:莫高窟第259窟北魏壁画《佛说法图》
张大千临摹,作于民国三十二年
新疆克孜尔石窟有数幅须摩提女故事画,位置都在窟顶。与敦煌相比,虽然时间先后差不多,但在取材和表现手法上,则既有相同又有区别。须摩提女故事画,两地都用长卷连环画的形式表现佛经内容。释迦诸弟子“赴会”,在经文里是重点,着重于演染佛教的“法力无边”。新疆壁画的绘制者选用的是开门见山的办法,突出须摩提女正在房顶焚香请佛,以及诸弟子各显神通变化前来赴会的场面,次序上与汉译佛经有所不同,情节有较多的省略。而敦煌的画工忠实地按照经文一一罗列,表现的内容要详细得多,一共画了十三个场画,甚至先后次序都与经文相一致,纹丝不乱。
敦煌壁画以多样统一作为构思的原则,不管是笨重的大象、青牛,还是撒野的狮子、老虎;也不管是翱翔的天鹅(白鹄)、金翅鸟,还是不动的琉璃山,一律让它们飞升,风驰电掣般一闪而过。也就是说,把不同的动物乃至大山,先按“飞”的要求来布局,然后才考虑“同中有异”;画是单幅的,效果是奔腾呼啸而过的统一体。
青牛、金翅鸟、孔雀、狮子、虎、象等乘骑,用夸张、概括的手法来表现,如日常生活中的牛都是步履蹒跚的,但在壁画里竟然群起飞奔,个别的还有回顾的余暇,夸张中并不觉得有失常态。为了表现身重腿壮的白象在撒腿飞奔,画家竟在象鼻子上做功夫,让它旋卷作态,变前进中的阻力为“助力”,观者无不为之感到轻松。
敦煌的须摩提女故事画跟其他北魏壁画一样,具有早期壁画的共同点,即在民族艺术传统的基础上,吸收地方艺术的精华,从而不断丰富和发展民族艺术传统.
图片来自:
《中国敦煌壁画全集01.敦煌北凉.北魏》(段文杰,樊锦诗主编;中国敦煌壁画全集编辑委员会编)
故事出处
须摩提女请佛因缘壁画,出自《须摩提女经》,被收录在《大正藏》的《阿含部》,绘于敦煌莫高窟第257窟。该窟建于北魏统一河西后。原为人字披中心塔柱窟,因东壁塌毁,仅存人字披少部及塔柱。整窟平面呈方形,窟顶前部为汉式人字披顶,西披画供养天人持莲花,脊枋存部分平棋图案;后部为平棋顶,仅东南角存斗四平棋图案两方,其中一方中央表现莲池中裸体童子游泳,外侧四角表现四身飞天,边沿以忍冬装饰。后部中央有中心塔柱连接窟顶与地面,塔柱四面开龛,东向面开圆券形主龛,龛内塑倚坐弥勒说法像(眼、鼻、手已损毁),着右袒式袈裟,衣褶采用贴泥条和刻阴刻线相结合的表现手法,自然流畅。龛内两侧分上下层各绘十身供养菩萨,龛顶画四身飞天及佛背光图案,龛楣装饰莲花化生图案,两端为双龙装饰。主龛外原塑天王二身,现北侧存一身天王像,是莫高窟现存北朝唯一的彩塑天王像。龛上部存浮塑供养菩萨,龛下部塔座座沿北魏画供养人(模糊),塔座最下部有宋朝绘供养人像(模糊)。塔柱其余三面均上下开龛,南北面上层均作阙形龛,内塑菩萨像,西壁与其他各龛均塑禅定像,各龛外两侧均塑菩萨像。此窟前半部南北壁东侧(人字披下)画大型说法图,现大部已毁;靠后各部中央画小型说法图一铺。后半部现存西、南、北三壁壁画,作三段式布局,上段画天宫伎乐通绕全窟,中段画千佛,最下层为药叉(金刚力士)。在千佛、力士之间,有一横长的故事画带通联三壁,南壁画沙弥守戒自杀因缘故事及弊狗因缘故事,西壁绘九色鹿王本生故事,西壁北段与北壁画须摩提女因缘故事。这些在赭红底壁上绘成的故事画,都以人物、动物为主,山水、房宇、车马、器物仅为衬景,这正是汉晋传统画风在佛教壁画上的延续。此窟的连环故事画,是莫高窟开窟以来的全新构图形式,是敦煌壁画故事中的经典之作,对此后莫高窟佛教艺术的发展具有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