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中 | 峻极于天嵩岳寺塔 / 四六文摘

嵩岳寺塔位于河南登封嵩山南麓峻极峰下的嵩岳寺内。考古报告勘测，嵩岳寺塔高37.05米。塔呈平面十二边形, 塔身之上施迭涩檐15层，自下而上层层内收，使塔体外廓呈轻快秀美的抛物线型。嵩岳寺在嵩山山坳之中，巍巍嵩山，峻极于天，更嵩岳寺塔之挺拔秀丽。

嵩岳寺塔是我国古代建筑的杰出作品和宝贵遗存，1961年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嵩岳寺塔的年代扑朔迷离。本来北魏一说已成定论，然而1988年发现了嵩岳寺塔地宫，并进行清理后，质疑“北魏说”，认为依嵩岳寺塔地宫为唐代开元地宫，塔也应该是唐代建筑的“唐代说”，逐渐和北魏说成为对立，各执一词，相互无法说服对方。某不才，综合各方材料先叙述于前，最后再谈谈自己的看法。

北魏说，最重要的材料为李邕《嵩岳寺碑记》。碑记云：“嵩岳寺者, 后魏孝明帝之离宫也。正光元年牓闲居寺，广大佛刹, 殚极国财… … 十五层塔者, 后魏之所立也。发地四铺而耸，陵空八相而圆，方丈十二，户牖数百。”

刘敦桢在《河南省北部古建筑调查记》中认为“与现状大致符合，故断为正光元年所造，殆无疑问。”五十年代刘敦桢主编《中国建筑史》一书，附注即有此文，但是书中正文将塔断为正光四年造。于是便有了正光元年与正光四年两说，不过仍在正光年间。

北魏说的第二个例证仍旧出自1988年的地宫清理。地宫里清理出释迦像1件，红砂岩质，高浮雕。莲花瓣背光的顶部已残，头至腹部完好，腹部以下断失。背光后有发愿文五行，上下两端缺损，现存文曰：“大魏正光四年……四日丁未年佛弟子向口口释迦像一躯愿合……养长生仕官日口口……从心”（见图）

这是地宫中唯一有年号的佛像，所题年款为北魏孝明帝正光元年，恰好是寺塔建造的前后。

北魏说的第三条为萧默先生的文章《篙岳寺塔渊源考辨》，此文是反驳曹汛的《嵩岳寺塔建于唐代》的文章。在文中，萧默先生根据北凉小石塔，认为“其最令人注目的密檐，实即小石塔比例颇巨的层层相轮演变而来。

其实早在梁思成考察嵩岳寺塔时，就已经注意到了，他指出：“塔身柱及券面，均呈显著之印度影像”，“嵩岳寺塔之出现，破如其来，其肇源破耐人寻味”。

曹汛认为嵩岳寺为唐代建筑，并认为现有荐福寺大雁塔，再有嵩岳寺塔，其后为法王寺塔。然而纵观三塔的形制，明显嵩岳寺塔与其格格不入。遍览中国现存之唐塔，更无一例和嵩岳寺塔一致的。

嵩岳寺塔塔身上的券门，是北朝通行的样式，有明显的异域风味。

北魏说的第四条，来自《登封嵩岳寺塔地宫清理简报》中对地宫和塔体用砖的测年。

塔体用砖年代，据《地宫发掘简报》, 用热释光测定, 距今1580士160年, 正包含正光年间在内, 而远在唐开元以前。

唐代说的最重要材料便是嵩岳寺塔地宫。我看过考古报告，并在机缘之下得见地宫真容。

嵩岳寺塔地宫的结构分为甬道、宫门、宫室三部分，以塔体轴线呈东西对称，自南向北分布。甬道砖砌，平面作梯形，里口宽120 厘米，外口宽140 厘米，长220 厘米，甬道底至上口高156厘米。宫门门扉已失，门楣、门额、立颊、地祔、门垫均青石打磨，表面阴刻线画，线画为衔绶凤鸟、枝蔓石榴等花鸟主题。宫室位于塔基中部稍偏西北，墙体砖砌，平面近方形，边长204～208 厘米，四面墙体略外弧，残高130～150 厘米，其结构应为穹窿顶。

从地宫的形制、装饰、彩绘和门框上的纹饰上看，似乎唐代地宫无疑。

佐证唐代地宫的还有墨书题记：“开元二十有一年……”（上图）

地宫的问题比较关键。按理说唐代的地宫上怎么会有北魏的塔呢？显然说不过去。

考古报告的解释认为“从地宫现存情况和大部分出土文物看，地宫经过后代，特别是唐代的全面整修，而这也与热释光测定的年代想吻合”，地宫东北角砖的年代为1560+-160年，而地宫东壁砖年代距今为1000+-80年，塔基十二面东南角砖年代为距今1580+-160年，塔覆莲砖年代为距今1080+-110年，与天宫出土的宋代文物相一致。

以上结果表明, 地宫的两个年代相距较远，塔基与覆莲的年代也相距较远, 而地宫东北角的年代与塔基东南角的年代相近, 地宫东壁的年代和覆莲的年代也相近。说明在建塔时即筑有地宫, 后人维修塔上部时, 也整修了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