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端州与诸生小聚

李慧娟同学的顺德博思职业培训学院

“元度金先生之司教于泷西也，孟贤实得日侍函丈，师事先生，凡先生之一言一行所以教贤者，实不敢忘也。”邑人区孟贤孝廉为其师金先生所撰之墓志铭，开篇即令余潸然！

金先生乃浙江山阴人，举人，初授顺德教谕，以丁忧去，后补余邑西宁训导，岁再，竟逝于任，春秋三十有六。先生殁且廿载，魂不得归，其子金光绶遂葬诸西宁，以墓志铭请于区氏。

区铭又曰：“先是先生之司教五山，五山之士之服先生教者，犹之泷西也。其邑之令倚重先生者，亦犹之泷西也。”余因得识先生与顺德之渊源，亦得识五山乃顺德之别称。去岁夏，余吊金家大屋于西宁城忠爱坊，虽破落，仍可见当日之煌煌。此时，余即生此念：适五山觅先生之遗踪！然一载匆匆而去，竟无由而适，惜夫！

2021年7月12日，忽见陈佩文老师于“云硫中学”微信群@余，谓：“宋老师下午好！还记得你的学生李慧娟吗？她现在顺德搞培训学校，搞得很出色，她想见教过她的老师，你可以将你的微信联系方式或电话号码给她吗？”

慧娟乃余生之出类拔萃者，1987年考入华南师范大学外语系英语专业。英文固佳，国文功底亦深也。高二，余曾率诸生采风于东方村，命归而作文一篇。慧娟之作，令余击节不已，至今难忘。

李慧娟同学赠我的《河殇论》

慧娟颇有师心，其求学于华南师大时，寒暑之假，必访余于寒舍。1988年，电视台播《河殇》，慧娟暑假归，余与论焉。岁末寒假，慧娟以《河殇论》赠余。

1995年冬，余离云硫而去，自此与慧娟中断联系近三十秋！今闻佩文老师之言，自喜不自禁，即告以联系电话及微信号。我与慧娟同学之联系，遂又得复矣。

慧娟请余至顺德相聚。余退休于今年5月，久困思动，遂受焉。寻又闻慧娟于1998年辞去顺德华侨中学教职，2003年创办顺德博思职业培训学院，风生水起，余更欲一睹其成功焉。

在李慧娟同学的院长办公室合影

18日，余与育川、伟红乘卫忠之驾赴顺德。一路叙旧，不在话下。车入顺德市区，车水马龙，余知无处可寻金先生遗踪矣。

育川、伟红、卫忠亦余所教之1987届高三毕业班学生也。余曾任其高一班主任，而高三班主任者，陈佩文老师也。

慧娟于博思职业培训学院大楼相迎，引余等至其院长办公室。此时刘文生、黎舟、叶小珍诸生已先至此。陈老师亦早余由省城广州而至，然余竟未能辨出之。

至午，饭于顺德一酒楼。始就坐，余即曰：“食在广州，非也，当为食在顺德焉。”慧娟曰：“广府饮食，师傅多出顺德。”斯言诚哉！

粤人“无鸡不成筵”，顺德亦然。菜肴首上广东名菜白切鸡，皮色金黄至失于自然，而啖之，则肥而不腻，老而不柴。不禁连连赞道：“好鸡好鸡！”

我与陈佩文老师（右）合影

席间师生无话不说。刘文生乃当年腼腆讷言之人，毕业于暨南大学，于中山乡镇历练多年，今已口若悬河，中国乡镇干部之特点尽见诸其身。席间竟念念不忘高一时，其与欧其军、刘伟、黄小忠下午自习课擅踢足球，余次日留其四人之堂至午一时之事！

顺德相聚，诸生风采依然，是日乃陈老师七秩晋一之牛一，惜余与诸生皆于当晚9时方知，各人已归家，唯于群上祝福耳。

原以午饭后即离顺德归家，肇庆欧其军同学又邀余及同学于端州晚饭。

欧其军1987年考入广州体院足球专业，毕业至佛山城建局工作，后下海经商，家于端州。

端州小聚（前排右二为欧其军同学）

才五时，余等已至端州，饭于一农庄。席间，其军忆起其小学、初中所随之“大哥”，或死于斗殴，或死于吸毒，不胜唏嘘。又言近年不堪肠胃病之苦。余闻之，颇有同病相怜之感，遂与之分享此病之痛苦、恐惧及恢复之经验。其军随后又告余，如今已看淡一切，唯健康是求，去岁今岁，皆无所事事，偶赋格律诗以自乐。余惊之，一体育系毕业之人，竟赋诗填词自乐，且为余之学生！然总疑其所言之格律为老同志之“一三五不论”之类。至其言百度诗词对联平仄查询工具甚便，则知其于格律，升堂入室矣。遂请其发所赋之诗供余学习。初视之，似无不合律之处。言及当年余之课，其军曰：“宋老师之课，30分钟引经据典骂所骂之对象，15分钟讲课！”余闻之，初不可接受，然转而思之，童言无欺，生言亦无欺也。

慧娟下海十又八载矣，其军早于之。今其军如闲云野鹤矣，慧娟仍奋斗不止。余心念之：慧娟，儒家之徒耶？其军，道家之徒耶？余爱儒家之进取，亦爱道家之洒脱。此亦中国文人之质也欤！

欧其军同学所写的七言律诗

1982年，余二十又一岁，执教鞭于云硫文化山。1987届高三毕业班诸生中，有余自初二教起者，其情之深、其谊之厚，非他届学生可比也。且云硫十三载，教书八载，余之青春献于诸，余之心血洒于诸，后之职业生涯者，又安可比之？今晚岁得诸生记之念之，亦足慰平生矣。

聚不可以无记，兹赋五言律诗一首以记之：

为师卌载前，违面卅余年。

顺德公鸡老，端州美食鲜。

风霜稀见脸，责任几息肩。

唯愿身心好，桑榆醉石泉。

二〇二一年岁次辛丑夏泷西山人宋德云记于南山云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