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兮小说『年少轻狂』(八)
小说『年少轻狂』(八)
作者:晨兮
八
学校接上级指示,期中试卷由学校自行制订,不参加省里的统考,旨在提升试卷难度,对学生成绩进行摸底。筹备会议后,教务处通知所有负责出题的老师把出好的试卷送计算机室统一打印。
没过几天,老师们就陆陆续续把选好的题目送来。他们也够狠的,出一套试卷,他抱来一大堆参考书,长长短短,横七竖八,然后说:“咳,现在出试卷可轻松多了,有高科技玩意儿就是好。兮兮,这是我的题目清单,格式你是知道的,第一大题第一小题在这本书的这一页,第二小题在这本书的那一页……我在书上也画有记号,你自己对着清单找吧,我写的很清楚。”我只好把一大堆一大堆的资料分类,用绳子绑好,标上年级、科目和出题老师的名字,锁到铁柜子里,说:“打好了,就通知你们来校对,其它时间最好别过来。”“知道知道,保密,要保密。我先走了,早一点儿打我的哈。”一个一个,就这样拍拍屁股轻轻松松的溜了,留下我对着几大柜子资料苦笑。
三个年级,每个年级七门参考科目,还分文科理科。就是说高二高三两个年级至少有五个科目须出两套试卷:文科班一套,理科班一套,难度不同,容量不同。就是说本次考试,我得打印三十多套试卷。再想一想理科试卷里那些没完没了的公式,想一想语文英文试卷上长篇大论的阅读题……我的头都大了。
我担心完不成任务,回家对着哥哥抱怨,哥哥正在翻书,头也不抬,说:“佛曰:难,难,难,易,易,易,不易不难,不难也不易。”
“什么意思?”
“除一切杂念,不问结果,只专心去做,功到自然成。”
“行不行?”
“行不行,要看你有没有毅力和决心,要看你是不是专心的去做了。”
听起来很有道理,我想,我一定做得到的。“难,难,难,易,易,易,不易不难,不难也不易。”我翻着白眼望着天花板念念有词。
第二天一早,我在办公室门上贴了张“制卷期间,闲人免进”的纸条,端坐在计算机前,先念了一遍“难,难,难,易,易,易,不易不难,不难也不易”,深吸一口气,开始工作。我全身心的投入到制卷中,没有不安,没有躁动,不想结果,心里眼里手里只有试题,我一页一页的翻,一题一题的找,一心一意的打……四个小时一晃就过去了,忘记要回家吃饭,哥哥托教务处的老师带给我一个盒饭,没有离开坐位,对着计算机胡乱拔了两口,又开始工作,直到下午六点,我才走出办公室。
回家吃过饭,我赶到舞厅,原是可以请假不来的,我存心跟自己较劲儿,哥哥来接我的时候,我已唱完歌,换下舞台戏服在音乐里神游。跟着哥哥回家,胡乱的梳洗一番,丢下一句“晚上要加班”就一头冲进办公室,一个人呆在教学大楼里,从晚上十一点工作到凌晨三点才回家。早上八点,我又准时坐在计算机前,念一遍“难”字诀,开始新一轮的循环……
每打好一套试卷,我就电话通知出题的老师来校对,因为我工作时极为认真,极少什么什么差错,打好的试卷一般不用修改。锁上门,我把刚打好的腊纸送到油印室,看着工人印完,分考场打包封条,标上考场号、年级、科目等信息,再找来一纸袋,清点刚用过的腊纸和印废的试卷,提到垃圾场点火烧掉,一股黑黑的浓烟冲上天去,我在燃尽的纸灰上踩上两脚,这才和油印工人一起把试卷送到教务处,看他们锁进铁柜。再重回办公室,开始打印新的试卷。
白天工作,中午直落,晚上唱歌,深夜加班……不停的运转,三个星期后,我终于完成了所有的试卷,其中辛苦,唯有自己体会,看着学生走进考场,又看着学生走出考场,没有异常状况,我才彻底放心了,请了两天假,在家昏睡了两天。
迷迷糊糊中听见妈妈和哥哥在客厅里说话,妈妈说:“兮兮太辛苦了,白天晚上的不休息,身体怎么挺得住?”
“没事儿,年青人,睡一觉就好的。”哥哥说。
“这份工作也太苦了,不做也罢,干嘛要那么执着?”妈妈又说。
“兮兮要不愿意,谁还能逼她?不知道的以为她是在乎这份工作,实际上,兮兮是在和自己较劲儿,玩挑战极限呢。”哥哥的声音。
“唉,这孩子,太任性了。”妈妈吗气……
我睡着了,很沉,很香。
清儿姐姐来找我,说安回来了,说安赚了几十万回来,已经买好房子,准备结婚用的,说安一回来,就到处打听我们的消息,想和我们这帮老朋友聚聚,说安真是难得,发财了还没忘记从前的难兄难弟……
安回来了吗?我笑了,四年多了,没有安的消息,我自己竟然也没想起过他,这么多年过去了,安,还是从前的安吗?
我们约定先在清儿姐姐的小饭馆里碰头,然后一起去钓鱼。我去的时候,只有贝贝还没来,呵呵,迟到是她的特权,没改了。安和遥和显他们正在说笑,海侃他的打工传奇,春风满面,接受众人崇拜的眼光。说到结婚,安很无奈的说:“没办法,她有了我的孩子。”屋子里的人就大笑起来,又有人看我,我也笑:“看我干什么?大哥他使诈,四件喜事本该请我们吃四回饭,他并作一次处理,还说想和我们聚一聚,我看,也就是打发叫花子而已。”
“那四件喜事?”
“头一件,大哥衣锦还乡,荣归故里,算不算喜事?”
“算!”
“呵呵,大哥,这一餐我先记下了。”我掰着手指数着:“第二件新居落成,是乔迁之喜,第三件大哥小登科,做新郎,第四件当然是他升级做老爸,咳,这孩子的满月酒他也想省,不像话!”
屋子里的人又笑开了,说有道理,该狠狠的宰安一顿才解恨,然后围绕着“吃”商量开来,又说要捡最贵的,又说挑味道最好的,又说找最好玩的地方,安也由着他们闹,只说随他们点,他埋单认罚。
我也笑,看着屋子里的人,曾经那幺熟悉的伙伴,我竟然感觉到,陌生?
安坐到我身边,和我说话:
“兮兮,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呵呵,你这开场白也太老土了吧?”我皱皱眉头笑着“我嘛,还行吧。”
“你,还是一个人?”
“当然是一个人,你当我是神仙,会玩分身术?”
“我……兮兮,我不知道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什么?”
“我出门打工,原是想挣些钱回来娶你的。”
“啊?”我看看旁人,还好,没有人注意我,我拍拍受到惊吓的胸口。
“去年回家,家里人给定的亲,我只见过她一面就走了,也没太在意。”
“哦。”
“没想到几个月后,她一个人出来找我,你知道的,在外面住酒店很贵,所以她住在我那里。”
我没有应声,闲闲的喝茶,淡淡的笑,安有点儿说不下去了,他艰难的开口:“不知道怎么的,就和她在一起了,她怀了我的孩子,要跟我结婚。”
“好事情呀!”
“兮兮,你在生我的气吗?我……”
“说些什么话?”我冷冷的打断他:“是个男人,就该守着老婆孩子好好的过日子,就该负责任。你结婚,干嘛我要生气?”
这时候贝贝来了,大家张罗着收拾渔具,准备出发。骑单车行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几户养鱼的农家。“三十元一杆”,意思是说一幅渔具出三十元钱,可在池塘里钓一整天,钓多少算多少,可以全部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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