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退堂鼓

移动公司推销话费套餐,套来套去,越套越深,我问对方附近的缴费点怎么拆了,以后该去哪个营业厅,对方告知网缴即可,我说习惯现金交易,她便问起我的年龄。银行客服问我为何长时间未刷信用卡,我说滞纳金太高,而自己记性又不好,逼的老夫也学会了微信付款,其马上改口“大爷”,我说“大叔”即可。

在楼上的会议室里,无聊地注视着窗外,诸多新提法、新思路,因不感兴趣,东风马耳。雨燕穿梭,身姿翻飞,叽叽喳喳正好在窗前,若无这般无聊,定会点起瞌睡来。见面不知名,疑似患上忘脸症,同样的问题,问来问去,莫非是老年痴呆症的前兆。这把年龄仍不会,便不学了,仍不知,便不问了,凡事退缩,社交隔离。拍个蚊子扭腕,下个台阶崴脚,别人冲锋号,自己退堂鼓。

崇高变平凡,新鲜变平淡,诸事不再较真。懒得反驳,也不接受反驳,不愿把精力浪费在不开心上,面对误解,何必解释,遇到迎合,淡然一笑。张颔先生诗云:“平生多幼稚,老大更糊涂。常爱泼冷水,惯提不开壶。”那不是较真,是幽默。

蛟龙未遇,潜身于鱼虾之间,其实自己就是鱼虾。不是没有逢源左右的能力,而是没有逢场作戏的兴趣,人生的后半截,由年轻时确立的习惯决定。无聊翻书,泛观百家,你懂的越多,懂你的越少,人们缺乏对客观知识负责的习性,本能地不喜欢身边有人懂得更多,即便正确,依旧不喜欢。相逢打个招呼,没有时间客套,“我们唯一能够逃避的就是逃避本身”,倒是有时间浅茶一壶,因为那是生活想要的状态。

四季迭代运行,草木更替荣枯,暗含隐遁的属性,时间为不同年龄段的人设置了各自的风景,中年大致是秋季的样子。清晨出发,黄昏未必抵达,长寿是人对时间的贪婪占有,虽说并未据为己有别人那份。困于当下,无法回到既往,回忆颠三倒四,心酸千种,沉默最痛,有多少怨,便有多少苦,站在当下的高度,后悔当年的自己。遗憾各种各样,竟都集于情感一隅,均与他人有关。诸如不懂生死,不够珍惜,没有在意父母,以为他们会陪伴很久;有前任,未必谈过恋爱,偏爱给错了人,未在春天发现那棵树本就不会发芽;醒世醒晚了,离别的时候,没能好好说声再见。有些道理明白得太迟,至今也未认清自己。草率放弃的选择,遗憾若干,慎重选择的选择,若干遗憾,遗憾的遗憾,仍是遗憾。记性衰退后,忽就觉得再无遗憾。

以前归以前,现在归现在,总有卸妆的时候。铅华洗净,萧疏鬓已斑,反差蛮大,视觉终归优先。纵如此,余温尚在,美感未被超越。

咚咚退堂鼓响起,有人在意,即心即佛,有人不在意,非心非佛。个人落在现实中,四下无人时,照例吼一嗓子“我本是卧龙岗上散淡的人”,便是对周遭环境的熟视无睹,无疑是个理想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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