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西北游医的奇异经历(十八):胖瘦邪士

原创 叶木喊山 叶木喊山 昨天
〡叶木喊山
前文有述,龙川镇来了两个耍把戏的江湖术士,带了一只奇怪的“秦岭毛人”。
跛郎中不经意发现那只所谓的“毛人”,并不像野兽,倒像是一个被人残害,用邪术改头换面的人。
他心里不安,派阿呆去打探,阿呆潜入术士歇脚的客栈观察了大半夜,终于弄明白,这个“毛人”,果真并非野兽,而是一个人。
这些故事,喊山在《秦岭毛人》中详细讲过了,没看过的朋友,可以点击进去了解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话说阿呆回到医馆之后,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了跛郎中,他主动请缨,想去客栈把那个被江湖术士残害的人救出来。
跛郎中认为贸然前去,阿呆很可能失手弄巧成拙,他考虑了一会,最后低声给阿呆嘱咐了一番,阿呆听了之后连连点头。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阿呆就推着一辆独轮小车来到了李家客栈门口,小车上装了一些杂七杂八的药材。
这时候,一些跑马车的脚夫匆匆忙忙从客栈出门,已经开始赶路了,但却不见那两个耍把戏的术士出来。
阿呆守在门口等了半晌,一直等到天彻底亮了,那两个术士才赶着一辆马车,吱咯吱咯从院子里驶了出来。
他们的马车上,架着几个铁框子,上面还盖了一层破布,看来他们耍把戏所用的黄狗猴子和那个“毛人”,都被装在笼子里放在了马车上。
阿呆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他推起独轮小车,趁着术士的马车驶出门洞的机会,用力就朝术士马车的车轮子撞了上去。
阿呆这辆独轮小车,那可不是一般的小车。
有时候他在山里收药,山路又窄又险,马车不能走,用背篼又背不了多少,一些稀罕药材,他都是用这辆小车推到镇上来。
山里民风彪悍,有些吃大烟的烟鬼和赌鬼经常拦路抢劫过往客商,阿呆知道这一点,专门请镇上的铁匠给独轮小车前面包了一层厚厚的铁皮。
要是碰上那些拦路抢劫的,阿呆就会以推车做武器,直接撞上去,来人要是不躲开,只怕要被撞断双腿,撞飞出去。
这次阿呆把这辆包了铁皮的独轮小车推出来,就是打算用它重重撞击术士的马车一下,让他们走不了。
阿呆力气又大,这一撞之下,只听“啪”一声巨响,术士的马车车身晃了一晃,车轮子竟然瞬间断裂,车身也倾斜了一点。
阿呆撞完车,不等那两个术士开口,抢先指着撒落一地的药材呼喊说:你们怎么赶的车,把我的药材弄了一地,太不小心了!
这时候天刚亮,街上的商铺陆陆续续才开了门,并没有人注意到阿呆的独轮车和术士的马车是如何撞在一起的。
那两个术士跳下车,瘦子指着阿呆大骂说:你眼睛瞎了,明明是你撞上来了,你还吆喝什么,你今天不赔我们的车,我弄死你!
说完,他就挥舞鞭子想冲上来。
阿呆心想:呦呵,这个瘦子脾气还挺冲啊,要动手,正和我意,看我不把你马车给拆了。
阿呆心里正在美呢,谁料那胖子却从后面一把抓住了瘦子的鞭梢,他给瘦子使了个眼色,示意瘦子人生地不熟的,不要冲动。
他又扭头对阿呆说:兄弟,我们是外地人,来宝地,也是混口饭吃,你看,你的车没有坏,我们的车轮子都断了,这样,我们不找你赔钱,你也别找我们麻烦,咱们各自处理,如何?
这时候镇上的一些商户和行人听到有人喧嚣,渐渐都围上来观看,胖子这番话,既是说给阿呆的,也是说给围观众人的。
他话里的意思就是,我们是外地人,你们地头蛇不要欺负我们,更不要讹我们。
阿呆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接着他话说:别说什么外地本地,我们龙川人,一向很讲理,我只是个药店的伙计,你把我的药撞飞了一地,我回去怎么给掌柜的交代呢?你不赔钱,这不是砸我的饭碗子吗?
围观众人大都认识阿呆,知道他是林氏医馆的伙计,平日里只知道埋头做事,是个老实人,又见那瘦子气势汹汹,似乎还想动手,就都向着阿呆说话。
有人对术士说:你们是马车,人家是独轮小车,独轮小车怎么能撞得过你们的马车呢?
还有人说:你们不赔钱怕是说不过去呦,一个车轱辘能值多少啊,人家是一车药呢!
胖子奸猾,急于脱身,一看周围人七嘴八舌都是替阿呆说话的,就憋着火气说:兄弟,那你说,赔多少呢?你说个数吧!
阿呆早在暗处安排了两个小兄弟,他本打算和这两个术士动起手来,就趁机把那装着毛人的笼子拆了,让小兄弟趁乱把那毛人抢走。
但是这个胖子很沉稳,一时半会无法激怒他,也就无法趁机动手,阿呆不由暗暗着急。
他看那马车断了的车轮子已经不堪重负,随时有可能崩裂成几块,不由灵机一动,就伸手去拉卡在马车下的独轮车。
往出来拉独轮车的时候,他手里暗暗用劲儿,用独轮车又推了那马车轮子一下。
马车的轮子咔吧一声,瞬间四分五裂,马车也彻底倾斜,马车上装着野兽的几个铁笼子顿时从车上滑落了下来。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当中,有些人昨天已经见过了毛人,但有些人却没见过,一看笼子里除了猴子和黄狗,竟然还有一只怪物,都大为好奇,纷纷涌上前观看。
那两术士没料到马车会突然坍塌,眼看众人涌上前把铁笼子围的水泄不通,他们虽然着急,却一时没有办法驱散众人。
阿呆安排的两个小兄弟,一个叫黑狗,一个叫草驴,都是会些拳脚的年轻小伙,他们看阿呆和两个术士纠缠半天,早就在旁边等得不耐烦了。
一看有机可乘,立马前拥后挤,冲进了人群中,趁乱用铁棒敲开了几个笼子的上的锁,把黄狗猴子和那毛人都给放了出来。
围观的人一看术士的野兽都跑出来了,前面的就往后面退,但是后面的人又往前面涌,一时间狼哭鬼嚎,踩掉了不少人的鞋子,扯破了不少人的衣裳。
黑狗和草驴则手脚麻利把瘦弱的毛人装进一口麻袋里,从容挤出人群,混在赶集的人当中,消失了。
阿呆扯出了独轮车之后,就在旁边盯着那两个术士,那瘦子彻底乱了阵脚,脸上忧心忡忡,却又不知道怎么办。
那胖子虽然沉稳,但是眼看人群挤成一团,吵吵嚷嚷,却也只能干瞪眼。
过了好一阵子,人群渐渐散去,术士上前一看,只见他们带的两只黄狗被踩死了一只,另一只蜷缩在铁笼子后面,没敢出来。
那两只猴子灵活,从拥挤的人群中纵身跃上了商铺的屋顶蹲在,有一只爪子上还抓着一个苹果在啃,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水果摊上抓去的。
唯独那个毛人,不见了踪影。
那两个术士见到这幅情景,又惊又怒,把目光投向了阿呆,阿呆推着独轮车一直在旁边站着,动都没动,似乎啥也不知道。
瘦子指着阿呆说:你干的好事,放走了我们的吃饭的家伙,这笔账,咱们得算一算!
胖子也一改之前的沉稳,恶狠狠对阿呆说:兄弟,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你放走了我们的毛人,就是砸了我们兄弟的饭碗,今天,这事情是不能善罢甘休了。
阿呆说:你们不撞我的车子,那猴子和狗子能跑吗?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瘦子早就按捺不住了,冲上前挥拳就朝阿呆面门打去,阿呆把独轮车挪过来挪过去,挡着瘦子,瘦子无法近身。
那胖子阴险,看瘦子在前面进攻,就悄悄绕到阿呆身后,想从后面偷袭。
阿呆早就料到了胖子的想法,等胖子从后面扑上来,他伸腿后蹬,一脚就把胖子送出了四五米远。
看胖子趴在地上不起来,阿呆也不想和瘦子纠缠,他心里痛恨这伙人手段毒辣,不知不觉下手重了些,用独轮车撞击了瘦子的胸口,那瘦子仰天倒地,表情痛楚,半晌不能起来。
围观的人看两个术士一前一后夹击阿呆,本来都替他捏了一把汗,但见阿呆三两下就把这两个术士给撂倒了,不由暗暗惊奇。
过了一会,胖子率先爬了起来,他慢慢走到瘦子身边,把瘦子扶起来,然后从破马车上解下了骡子,两人骑在骡子身上,就朝镇子外面走去。
那两只猴子见主人走了,还是纹丝不动蹲在屋顶吃东西,而没死的那只黄狗,却一瘸一拐跟在骡子后面,和主人一起出了镇子。
瘦子受伤重一点,说不出话,胖子回头对阿呆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我记得你了,你等着吧。
阿呆什么话都没有说,不过他放走了这两个人,心里觉得还不够解气,他心想,我还怕你们不来找我呢。
话说黑狗和草驴二人得了手,一路抬着装了毛人的口袋跑到镇子外面的一个废弃瓦窑中,跛郎中已经在瓦窑里等候多时了。
黑狗和草驴把麻袋放在地上,然后把毛人弄了出来。那毛人瞪着一双惶恐的眼睛,喉咙发出哦哦的声音,看起来既激动,又恐惧。
跛郎中对他说:我知道你不是什么毛人,你是一个被人陷害的人,你要是能听懂我的话,你就点点头。
那毛人点头如鸡啄米。
跛郎中又说:我们把你弄来,是想帮你,你不要怕,你不能说话,要是会写字,可以把你的际遇写下来,我们能帮你寻找你的家人。
那毛人眼睛中渗出泪水来,连连点头。
跛郎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笔墨,让他写字,那毛人伸出手,只见他的双手,各有两根指头被截断了,每个手掌只剩下三根指头,跛郎中越看越不忍,心中更加恨那两个江湖术士。
那毛人用双手握着笔,颤颤巍巍在纸上写字,跛郎中拨开他身上细密的长毛,发现他的皮肤上全是疮疤,愈加心惊。
过了好一会,毛人终于写完字放下了笔。
跛郎中举起毛人写的字看了看,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啊,这个毛人,其实是岷县的一个商户,姓李,名叫李嘉业。那两个术士当年耍把戏路过岷县,曾到李家借宿。
李老板是个好人,就安排他们住在了家里,还给他们准备饭菜。
入夜的时候,李老板无意间经过两个术士住宿的房间,发现房门微微开着,里面没有人,就进去查看。
他在屋子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坛子,里面似乎瑟瑟有声,李老板好奇,走过去一看,只见坛子里蜷缩着一个小孩子,那小孩眼睛似乎被毒瞎了,呆滞无神,看上去很恐怖。
李老板心中一惊,等他想出门去喊家人的时候,脑袋后面挨了一下重的,就这样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发现已经被这两个术士锁在笼子里,正被马车拉着在山道上疾走,天还没亮呢。也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了。
跛郎中看到这里,抬头看了看“毛人”,只见他蜷缩在墙角,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跛郎中叹息一声,接着拿起毛人所写的第二张纸看了下去。
这不看则已,越看他越是心惊,越看他越难受。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两个江湖邪士绳之以法。
至于李老板如何被邪门术士变成毛人,跛郎中又如何设计收拾了那两个丧尽天良的邪门术士,这后面的故事,我们明天接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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