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志:《执教第六年》
执教第六年
执教,已是第六个年头。虽然由齐耳短发长到了披肩长发,但这点长度却难以度量这六年。而此时,我的回顾也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的。因为,在固有的领域里,我确实毫无建树。
每次讲到李煜的那句诗“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时,总会从技法角度去分析写作之妙,而在情感层面也多是笼统地被“亡国之君”这样一个标签扣住,失去了更多幽深的分析。当然,再多的话,对于高考来说是奢侈的。像这样的取舍,我挣扎过很多次,最终都向一个又一个的知识点妥协,拿着考试要求我们的指挥棒,去一点一点地挥舞,引领学生离满分近一点,再近一点。正如每次讲作文的结构等,我的内心总不是足够的坚定。毕竟好文章是流出来的,而我也深知学生大多数所写也称不上文章。甚至,更大多数,高考之后除了论文,可能都不会再执笔写作。和我们抢夺学生手中的笔的,岂止是考试呢?
各种各样的电子诱惑,网络的发达。当《三生三世》远比《红楼梦》具有吸引力,我确实无话可说。虽然我一直不明白那十里桃林怎比得上林妹妹花锄下的落英缤纷,但事实就是如此。除了宝钗黛,他们大多并不认识红楼梦中人。当然,这远远不足以去评判学生的文学素养,也绝不能因孩子们不读经典名著就妄自评价。只是每当我讲一首古诗的时候,问其情感,大多都是“痛苦、愁闷”之类的词汇表达,让我不禁哑然。孩子,是谁夺走了你的词库,是谁斩断了你恰当表达见解的思维?当然也会有孩子表示困惑,在学习鲁迅名篇的时候,会表达虽然知道这是经典却真的啃不透的担忧。但是我很想说,摒弃时代,只读文本,孩子,你真的读不出哪字字句句后面的悲愤和痛苦吗?这可是我们的母语,我要做的不是过多的解读,而是写作技法的点拨和价值观的引领。
不知道是谁给我灌输了这么多的忧患意识,我很想不去想这些有些偏离分数的思考,毕竟这点反思的时间,也是在大家都下了班之后的。而这样的顾虑却总如影随形,让我一个小小的语文老师总在讲课的某些个高潮点,慷慨陈词,振臂疾呼,却鲜有人应,然后就是平静地沉默。沉默也是好的,子弹射中靶心尚需在空中飞一会儿呐。10月份听到今年的毕业生告诉我,她牢牢地记住了我说的“向死而生”并且好像有些理解,我又笑了起来。可爱的姑娘,我哪里又能全然懂得呢,只是这份孤独的人生旅程中,总有些东西,要和道义并肩而行。而我,可能还会用我在你们经过的某一段路程里大声呼喊,以致你们毅然前行的下一段下下一段路程时,忽然想起我的呼喊产生若合一契之感,即使我全然不知,也会在设想里欣喜十分的。
我常常调侃自己是位年轻的老教师,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当某女生说我总有着“慈祥的笑”时,我反应的惊讶与开心了。草在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仍记得第一次从学生摘抄本上读到这句诗时的惊喜与感动。不是每一粒种子都会破土发芽,不是每一朵花都馨香满园。当我们常常留恋于春色满园时,是否也能在萧萧木叶的秋季里去感恩泥土的接纳,去钦佩凋零的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