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山恬趣醉陶然——沈铨的《扁豆松鼠图》

沈铨(1682-1760)，字衡之，号南苹，浙江德清人(一作湖州人)。他善画花鸟、走兽，以精密妍丽见长，也善画仕女。他少时家贫，二十岁左右从事绘画，后以卖画为生。1731年，他应日本国王之聘，留海外三年，深受日本人推崇，创“南苹派”写生画，被称为“舶来画家第一”。他画花鸟宗黄筌写生法，从明代院体脱胎而出，笔墨工致，注重写实，赋色浓艳，特别注重渲染，形象富凹凸之态。

现藏于济南市博物馆的沈铨《扁豆松鼠图》(见上图)为纸本设色，纵172厘米、横475厘米。此画为沈铨晚年所作。画家绘一株主干弯曲枝条稀疏的古柳。树干之上扁豆缠绕，显得花繁叶茂果实累累；树下又有松鼠嬉戏。此作笔法工整，设色明丽，造型准确生动极富情趣。

沈铨的《扁豆松鼠图》展现了万物生发、花开果熟的丰收田园之景，有着吉祥的寓意。画家上取宋法，使构图精巧，布局虚实有致。此图采用“十字形”构图，以半隐半现的老柳古枝为主体，瓜藤、熟果斜下而置。画面中，瓜藤内昂，叶繁而向背有致。中部扁豆以侧局入图，古柳枝斜出一段呈虚化处理，老柳树干上扁豆、藤蔓依附，花果共生，叶密花艳，蜻蜓轻落。顺树干而上，柳枝随势而出，以淡墨行正侧锋转折而绘，呈环抱之姿，笔墨开合得法、一气呵成。柳叶轻垂，取竹法以“爪”字形“个”字形穿插排列。画家以中锋笔尖轻顿而后依柳叶外形行中侧锋辗转而出，使其具有大小、浓淡、阴阳、向背疏密的对比。画面下部两只松鼠被果实的香味吸引而来，在瓜果中嬉戏。一只松鼠在瓜果中穿梭回首；另一只在下方停驻，仰望果实呈垂涎之态，一爪微张，身体紧缩，似欲跃上瓜果。松鼠形象逼真、刻画细腻。画家以笔尖勾绘松鼠毛发，然后以淡墨依形层层烘染，内侧以淡墨调少许曙红和赭黄进行过渡处理。松鼠尾部以淡墨描绘，显得中深外浅；又以水渲染，展现出毛多而蓬松的质感，显得十分生动。花上停落的蜻蜓自然张开两对透明的翅膀，身体舒展放松地享受着花香轻吮着花汁。画家以精细的笔墨勾勒蜻蜓躯体，以淡墨、绿色层层渲染，翅膀以淡墨勾线后罩染。扁豆和叶子以淡墨打底，再以花青、藤黄层层烘染，凹陷处晕染细致突显出真实感。顺蔓生发的花卉以胭脂打底，调和少许酞青蓝层层晕染，色艳而不俗，彰显出高贵典雅的情态和盎然的自然生机。画家对柳树枝干皴染到位：以淡墨侧锋皴染老干，新枝以小写意笔法一挥而就，前后转折合乎自然，苔点浓淡相间。虚处杂草行逆锋取兰叶画法而绘，线条辗转流畅，笔力劲健，断续连绵而气不滞。此作有动有静，布局极尽精巧，造型生动准确，技法丰富多样，渲染精细入微，质感表现到位，体现了沈铨师造化的能力和多样的笔墨技巧。

沈铨的《扁豆松鼠图》有着浓厚的吉祥寓意。古人视松鼠为福鼠；扁豆也是常见的祥瑞之物被称为“佛豆”福豆”。此幅作品扁豆、花朵成簇，果实成串，下有福鼠，寓意丰收富贵、长寿。

《扁豆松鼠图》是沈铨78岁时所作。作品题款中的“白石翁”为明代沈周的号。从题款可以看出沈铨晚年就是以“白石翁”精神来面对生活，以老者特有的豁达、随和心态为人处世。画中的瓜果、蜻蜓均为田园物象，而整体构成的景色也是沈铨晚年生活的写照，体现了他对闲淡怡然的田园生活的追求。

——摘自《中国书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