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

突如其来的疫情让大多数普通人的生活被迫按下了暂停键。如果你是一个幸运的家庭，在刚开始的时候日常生活除了有点不方便外和往常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一家人窝在家里不出门虽不能为防控疫情做多大贡献，至少不会添乱。

我的女儿上初二，儿子两岁多。一家人在家里一起做饭、读书、看电视、做游戏、打扫卫生、消毒……忙碌的时候心里来不及多想。可当安静下来，儿子从沙发爬上窗台，我扶着他一起一次次安静地望着窗外的时候，我心底的恐慌和疑惑渐渐涌上心头。窗外安静的有些可怕，往日上学、放学时从楼下经过的嬉戏、打闹的孩子们不见了；从便民市场买菜回来在楼下大声聊天的大妈们不见了；经常在楼前银杏树下用“火烧心”烧水的王叔不见了；就连经常到小区收废品、修油烟机、换纱窗的吆喝声也好久没听到了；光秃秃的银杏树的树枝上看不到一只鸟儿……这样的日子将要持续多久？

这种情形下想要了解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的一切，大多是通过电视或手机的屏幕。人们怀着恐慌和疑惑通过屏幕向外瞭望，通过电子之窗的虚拟信号了解、感知世界的真实与真相。我所在的省份与城市并不是疫情的重灾区，即便这样瞭望后的心情也难以平静。2月23日下午，淄博市妇幼保健医院的一名安保人员在防疫岗位上积劳成疾、因公殉职，女儿15岁。家里的主心骨、顶梁柱就这样没了……类似的事情不止一件。从战斗在最前线的医生、护士到公安、交警、环卫工人，一直到社区网格管理员、志愿者，人们都在争分夺秒地跟病毒较量。也正是因为病毒看不见，防控疫情的战场上没有硝烟，所以有的人不重视、不自律，对自己不负责任，对他人也不负责任，让本来就严峻的防控形势雪上加霜。人们对于疫情的认识和重视会有一个过程，但时间不等人。这个过程越长，疫情蔓延的势头就越猛。绝大多数人的付出和努力，很可能因极少数人的不重视、不自律、不配合而付之东流。这种态度和行为本身比病毒更可怕。

武汉是疫情的源头也是重灾区。“封城”以后，疫情防控的严峻形势超乎想象，社会生产和人民生活受疫情冲击的程度超乎想象，同时，在与疫情惨烈搏斗的过程中武汉人、湖北人、中国人的坚韧、勇敢和团结超乎人们的想象。封控一个千万人级别的大城市，新中国没有先例，全世界也没有先例。做出这个抉择是艰难的，然而这仅仅是开始。我们凭有限的常识就会知道，仅仅是近千万人的日常生活保障就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更重要的疫情源头控制、疑似人员隔离、病人集中收治、医疗床位准备、医护人员投送、医疗资源保障……只要设身处地得想一想这些，心情也会很沉重。

湖北、武汉的老百姓和我们有很大的区别吗？孩子们上学、放学的路上一样地嬉戏、打闹；大爷、大妈们一样地遛鸟、聊天、逛菜市场；夜晚一样在社区广场上跳广场舞……可是现在，突然的疫情、严格的封控、凶险的病毒说来就来了，这一切怎么面对？病毒本身我们看不见，但疫情的蔓延、感染后的痛苦我们看得见。病毒的肆虐我们看得见，但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我们想明白了吗？一面是千家万户困在家中与窗外死一般的寂静作伴；一面是抗疫前线千万名医护人员的冲锋陷阵，争分夺秒地从病魔手中救人；一面是各种保障人员、保障力量夜以继日、马不停蹄地生产、运输、分发、派送。凶险、狡猾的病毒从潘多拉魔盒中跑出来，编织了一张无情又无形的疫情之网，轻易就将同一片土地上的人们在同一时间段困在了不同的世界里。在病毒驱使下，人们被迫选择、被迫隔离、被迫自困。人们透过一扇扇玻璃窗感觉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我们已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却毫无察觉。有的是真没察觉，有的是不想察觉，有的是当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疫情本身也是一扇窗，透过这扇窗，我们看到了人心的善良、人格的高尚和人性的无私；也看到了人心的冷漠、人格的卑劣和人性的贪婪。我忍不住想提醒大家的是等这些都过去之后，我们怎么面对我们自己，怎么面对这片天地。2003年的非典结束之后，钟南山院士说过一段话：我们用意志和智慧，鲜血和生命取得了抗击SARS的重大胜利。当硝烟渐渐消退，我们仍在反思、叩问：为何SARS幽灵会突如其来？我们的星球怎么啦？我们的社会机体还缺少什么？我们如何完善自身，实现自我超越？

17年过去了，难道改变的只是把SARS替换成新冠肺炎吗？抬头望望窗外，窗外的天空好远、好大。然而此刻的我只能透过身边这扇窗去瞭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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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东省淄博市张店区文化馆  邓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