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众家 第109期】（宋季珊）爱的梦境
爱的梦境
作者：宋季珊
引 言
爱是一场梦境。如果你站在里面，你就是主角。你经历的一切，注定刻在了你的人生石上。
1
在人声嘈杂的足可以装得下2000人的礼堂里，我觉得有种窒息的感觉。大家都在利用听报告前的一段时间，上厕所的上厕所，打水的打水，熟人见着面聊聊天。唯独我，蜷缩在椅子上，准备睡觉。听报告是一个睡觉的好时候，昨晚赶自己的稿子赶的太晚，今天很困，却被领导生拉来听什么先进事迹报告。那好吧，既来之，则安之。
你笑起来的时候觉得根本不像在做报告，好像在讲自己的故事。后来我问你讲的怎么不像别人那么慷慨激昂，那样才深入人心啊。你说人生本来就如涓涓流水，细致的滋润，才是生活本真。
我被你的报告所吸引，忘记了睡觉，忘记了报告会上别人说的话语，只记得你的微笑。你微笑着讲述你的故事，仿佛2000人的大厅，你只讲给我一个人听。
那天回去的路好像特别短，我激动得像个小兔子，跳跃着像是要从车里蹦出来，我说我一定要认识你。同行的同事说：切！有没有搞错！凭你，怎么可能认识他？
2
很多故事就是这样开场。人海茫茫中你遇见他，足以让你心心念念的牵挂，想尽办法，只为了，靠近他。
不记得哪个高人说过，人与人的关系通过6个人就能把整个世界联系起来。这句话确实是真理啊。我翻遍所有朋友圈，终于找到一个以前曾经一起参加过某个社团的朋友。天！这个人我已经N久没有联系过了！但我看到她名字的时候突然记起她工作的地方和你工作的地方是一个大厦。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这个美女就是为了我和你而生的。
我战战兢兢地给美女打电话，首先介绍了我是谁，然后提出我有求于她，特别迫切，只有她能够帮到我。美女好不容易想起我，虽然她并不认识你，但人类美好的真情总是特别能打动人，她答应帮我留意。
爱情，什么叫做爱情。
我陷入了日思夜想的境地。每一个电话，我盼望是美女打探来的消息。
终于，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电话铃响时我迅速接起，是美女打来的。她告诉我，大厦要开年会，每个部门派人参加，你作为知名人物也在邀请行列，到时候，她会邀请我作为嘉宾参加，然后介绍我们认识。
天！幸福来得太强烈了！你从不知道吧！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和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男子在西洋画廊下嬉戏。我咯咯的居然笑醒了。不，那不是梦，一定会实现的！我坚信！
3
我时常相信自己拥有某种超能力。尤其当我看到《奇妙能力》这本书时，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夜里，我打开《奇妙能力》，阖上双眼，我看到远古的智者葛拉西安就坐在不远的光影里。他从来不说话，但我能感知到他的智慧，能与他灵魂交流。这很奇怪吧！
终于有一天，葛拉西安开口问我，我听到他第一次讲话吓了一跳。
他说：“如果用你灵魂或者寿命换你一个梦想，你愿意吗？”
4
我终于来到你身旁，你第一次看到我。我期待你能够瞩目我，但你没有，你好似像对待一般嘉宾一样，很礼貌地送给我一张名片。
那天夜里，我在我的窄床上，拿着你送我的名片，反复看，直到天明。
那一刻，我觉得你离我不是幻影了。
直到十年后，我抚摸着那张发了黄的名片，才明白，原来你是我命里解不开的劫！
命运已经落下伏笔，人生的车轮开始交集。
我又一次拿起那张名片，犹豫着是不是打电话给你。我受不了这种煎熬，苍白纤弱的手指却迟迟按不下最后的通话键，我害怕，害怕自己无知的语言会让你挂断，然后不再理我。
终于我鼓足勇气，以单位的名义邀请你来做报告，然后又请教了你一些问题。
你说你热爱读毛选，我买来毛选全部读了；你说你爱好诗词，我又狂补了唐诗宋词。这一切在我看来，只是让我在你面前不是那么无知。
你说我太小了，很多事都还不懂。我说我可以懂，只是希望你等等我。
5
我知道你已结婚的时候，是在一个暗夜里。那个暗夜过了十年我仍然记得吧！黑夜吞噬了我的身体，我的灵魂，什么都不在了。
我虚弱地了解到你很早就结婚了，对方是个建筑结构师，很优秀，也很漂亮。大概是你追求的她吧！那一刻，我崩溃了……
我问我自己为什么喜欢你，你成熟、潇洒、诚恳、真挚、充满才华，每一点都那么让我着迷。我抱着毛选睡着了。半夜里，我悄悄的醒来，清楚的明白自己的生命里如果没有你就会枯萎。
我跳到你所工作的公司当助理，你第一次上班看到我吃惊的表情很可笑。
你笑着说我很傻，你说总有一天我会遇到属于我的爱情。
我笑了，我离开待遇优厚的事业单位不后悔，因为那里没有我的爱情。
6
二十二岁的我还是个任性的孩子，但却有坦然并勇敢面对自己感情的勇气。人之所以老了，不在于面貌或身体老了，而是没有了爱的勇气与冲动。
我愿意停留在助理的身份，我认为默默守候也是一种爱，或者更是一种大爱。
公司里组织大家春游，放风筝比赛，我和你分到一组。
我特别擅长做风筝，在上学时我做的铲子风筝性能特别好，飞得最高最远，是我的骄傲！你说铲子风筝太难看了，你会画一手好画，我们一起买来骨架、线、剪刀，做了一个很大很漂亮的蝴蝶风筝。
美丽的蝴蝶风筝果然是飞得最高最远的，在万里无云的蓝天上，飞翔……
我们完全沉浸在这快乐之中，直到风筝飞得太远，我们来不及将它收回来，只好将它的线剪断，蝴蝶飞向了远方……多少年后我才明白，天上面的只能仰望，手边触得到的，才是温暖的美。
7
你问我什么样的人才配谈爱情？我说你就算。他微笑着对我说，想听听我的故事么？
你和你的妻子是大学同学。两个人是在一次文学沙龙里认识的，共同的爱好很快将两人吸引在一起。是你追求的她吧，反正两情相悦总是那么顺理成章。毕业后不久你们就结婚了，婚后过得波澜不惊，那段时间由于有妻子的鼎力支持，所以你努力工作有了一定的成就。妻子总是说要个孩子吧！可是因为你工作的关系又一拖再拖。
妻子在你一次召开研讨会的时候突然晕倒，她家族有一种遗传病史，她并没有告诉过你。也许她以为自己会侥幸逃脱，又或许她太贪恋你了，舍不得离开你，所以选择了隐瞒。你查过了，这种内分泌类的疾病几乎在全世界都无法治愈。
很快的因为疾病的原因，她的腿不能走路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因为颅内高压，她的一只眼睛失明了。
你带我去看你的妻子，她因为化疗的原因已经失去了秀美的头发。她用一只眼睛看着我，抬起她的手，我分明看到了她瘦削手指上的结婚戒指……
你说你一辈子不会离开她，因为你给她戴上戒指时发过誓。
我希望她能好起来，因为书上不是说爱情能够创造奇迹么？！
8
公司有一个去德国的名额，需要先自费到大学里学半年德语。这个名额落在了我头上，我知道是你预先安排过的。
我告诉你我要走了，跟你这么说的时候我哭了。你说楠楠你别哭，国外多好啊！每个有志青年都应该趁年轻去外边走一走。我说我宁愿留在你身边，做一辈子助理。你说我去了德国，慢慢会把你忘了的。
我问你，你喜欢过我么？
你说，我永远忘不了飞在蓝天上的蝴蝶风筝。
我走了，爱永远都不是束缚，那些长久的挂念，那些你没说但我能听得见的话，都被我带走。
9
德国，慕尼黑。我在这里的业余活动除了写作，还学习绘画。
也许潜意识里，能画出和那面一模一样的蝴蝶风筝始终是我的心结吧！十年了，我不曾回去，留完学我选择留在这里。或许我是逃避什么吧！又或者我在寻觅什么。
我在网上关注了你的微博，有时候在百度上更新你的消息。你老了，笑容里的法令纹更深了。有时候在过年过节时，我会思念你，然后爬起来在你微博上留个言，但从没收到过你的回复。这样也好，我心里很平静。
回国是我想都没想的，因为奶奶的去世，我又回到了北京。当我走出机舱，伟大帝都明媚的阳光迅速包围了我……
再见到你，我是主办方。在选择演讲嘉宾的企划书上，我轻飘飘的勾画了你。
你站在演讲台上，还是那样温和的微笑，直到看到坐在前排VIP座位上的我。十年了，我没什么变化吧！能够让你一眼认出的，必是你心里惦念的。
10
我了解到，你的妻子在我走后三年去世了，最后的日子里，她几乎花费了你所有的积蓄和时间，当医生宣布再做治疗已经毫无意义的时候，你疯狂地拉着医生要他们给她打最好的营养药以维持她的生命。直到有一天晚上，当你看到她痛苦的眼睛，那种绝望的眼神仿佛告诉你，让她走吧！结束所有的痛苦就是对她的爱！
我走进他的房间，看到书架上摆放着风筝的线轴，那是我们一起放的蝴蝶风筝留下的线轴。我看到把手有些旧了，一定有无数个夜晚你在摩挲它吧！
你告诉我，其实你从来不轻易给别人留名片，那天在公司的年会上第一次见到我，是特意留给我的。
你告诉我，其实你知道微博上的留言是我，但你一直忍着没有给我回复，因为你害怕打扰到我的生活。
我拿出那张发黄的名片，多少年来，无论我在哪里都带着它，因为它是你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是我在慕尼黑十年来生存的勇气。
11
然而十年后，我们仍然不能在一起。
十年来我们走了不同的轨迹。你喜欢早上喝粥，我喜欢咖啡面包；你喜欢养生，我喜欢享受；你乐意在海边下晒太阳，我却喜欢海上冲浪；你喜欢古典音乐，我却经常放的士高……你总是说你老了，我说你没老，你等等我啊！
有一天我醒来，你摩挲着我的头发说，楠楠，谢谢你！十年来你如此爱我！
我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我没告诉你，对不起！
12
有一天我再次醒来，看到的是满眼的白色，晚秋的阳光透过玻璃仍然刺眼，我看见窗外那棵毛白杨树的最后一片叶子在寒风中也在摇摇欲坠了……就像我的生命。
我想起医生对我说的话，你的血色素从12克降到10克，再降到8克，再降到……速度太快了，血色素太低了，再这样下去会没命的。我恍惚的看到病例本上的“再生性障碍贫血”这几个字，就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13
在梦境里，远古的智者葛拉西安就开口说过一次话。
他说：“如果用你灵魂或者寿命换你的一个梦想，你愿意吗？”
我当时斩钉截铁的回答：“我愿意！”
【作家档案】
宋季珊
宋季珊，原名宋丽娜，女，北京人，毕业于北京理工大学MPA专业，北京市丰台区作家协会会员，现就职于北京市公安局，诗歌爱好者。作品有《难忘的一天》、《母亲的生日》、《眼睛》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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