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生裕:有多少蛋可以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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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上,人们重视什么事,便将365天的某个日子定为某某节某某日。比如父亲节,母亲节,三八节,无烟日,禁毒日,艾滋病日等。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似乎有了节日,一切顺理成章。更主要的是相关部门有了抓手。
我是一个严重缺乏仪式感的人。这一点与我爹酷似。这是从小养成的陋习,大概也是家风使然。比如,因为穷惯了,逢年过节穿新衣,我就不自在。觉得这个我不是平常状态下的我。父亲至今如此。比如,我带朋友回闵庄,你老平时干活穿着旧衣服,家里来人应该换件新的。但他不,一方面有时要杀羊,更重要是他不讲究。我们虽没太多银子,穿个体体面面不是个事。但我爹就不。我老了,管他呢。其实,这反倒是一种境界。
记得二十年前拍婚纱照时,摄影师给我穿上黑色燕尾服打上领结,把我这土胚难受坏了,高中同学模仿《动物王国失窃案》猴探长的话:那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家伙,难道他就是老K?我为自己的滑稽失笑。
当年我们家大人小孩,没有一个人正儿八经过过一次生日。父母七十那年,我偶有念头,简单过个寿,不操大办,更不收礼,整两桌饭请左邻右舍吃一顿。必要时给磕个头行个礼什么的。但父亲肯定不自在。用他的话说,扎扎巴巴像啥呢。一切于不言中好。父母的爱心也好,子女的孝心也好,都应润物无声。这不是非要做给谁看,不必乍乍乎乎干打雷。
因为没有仪式感,所以少一分不自在。上大学的某一天,即将上课,同舍兄弟分列两厢齐呼:祝你生日快乐!我感动求的,从未有过的存在感。其实,他们目的很简单,吃喝一顿。因为我们的惯例是寿星控股出50元,其他兄弟众筹,每人10元。
写书,从出第一本到第N本,有人说,搞个首发式。是的,生个孩子过满月百天也正常,况且我这些孩子至少十月怀胎,有的比哪吒三太子还久。比如《闵庄烟火》写作前后跨度是20年。就算搞个仪式,读者献花,评论家美言,媒体吹风,然后感谢CCTⅤ,MTV。这些都不难,难的是大庭广众之下,我得慷慨陈词,讲自己如何不易,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一是没那么日悬,二是我没那么日能,不会说。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我同意牛撇捺先生关于写作的比喻,下蛋。尤其是一个资深老母鸡,更不能聒噪,悄悄卧倒使劲努,下完蛋一声不说。因为我们知道,比之鹌鹑蛋王八蛋,俺这蛋还行。但世上有鸭蛋鹅蛋鸵鸟蛋,地下还有恐龙蛋。所以不敢瞎扯蛋。
昨天,朋友方圆女士在读书群里就为倡导全民阅读可能要纳入法定读书节一事征求大家看法。我坚决反对。全民读书不是必要的,而是必须的。但是读书重在行动不是过节。有人只在读书日读书班作秀,平日里不动笔墨也不看书。这个节日意义何在?没人因世界无烟日而戒烟。也没人因为有情人节而寻寻觅觅找情人。书缘不似情缘,可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相反,这事真得朝朝暮暮。真真的有情人从来不尿情人节,人家天天柔情似水,蜜意如火。虽非节非日,但都是如梦佳期。读书亦当如此。
比如父亲节母亲节,我从想不起,父母生日也想不起。但是,我想让他们觉得每一天的日子过得安心踏实就行了。安心即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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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栏责编:书带草
【作家档案】
闵生裕
闵生裕(现被聘为本平台专栏作家),宁夏盐池人。专栏作家,不自由撰稿人。擅长杂文时评,足球评论,艺术评论等。中国评论家协会会员,宁夏作协理事,宁夏杂文学会副会长;中国硬笔书协组联部委员,宁夏硬笔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秘书长。出版杂文随笔集《拒绝庄严》《都市牧羊》《一个人的批判》《闵庄烟火》《操练自己》等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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