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云喜/民间有肉是清欢（散文）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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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有肉是清欢

史云喜

什么是清欢？清欢是苏轼游南山品野味流出的优美词句。清欢是林清玄品苏词来灵感而延伸的一种美妙的生活境界。

清欢，在百度中的释义是，清雅恬适之乐。清欢，在我所理解的肤浅狭义里，则是来自于日常生活中那些简简单单的生活画面：

清欢是一锅清汤寡水煮野菜，没有肉。

清欢是深山老林里一隐者，粗茶淡饭，饮薄酒。

清欢是一人面对着一壶燎开的功夫茶，慢慢品。

清欢是寺庙里的和尚或尼姑庵里的尼姑，一门心思只念经……

清欢是一种超凡脱俗的意境，非凡夫俗子们所愿意接受的或随意能达到的那种清雅的生活境界。清欢，需要守得住清贫，耐得住寂寞，静得下心来。

追求清欢的人并非是饥寒交迫、日不聊生的平民百姓，他尽可能是精神生活和物资生活的双重富有者，但这类人一定是富人中的另类。

清欢是一种清旷、闲雅的审美趣味和生活态度。苏东坡游南山时，官居朝廷要员，足迹踏遍大宋山川，个人生活丰俭由人，只因他识破了红尘，看淡了人生，才有闲云野鹤般的心境沉下去，用平常人的姿态去体验生活，用第三只眼睛去观察世界，用非常人的思维去填词赋诗，所以才能出口成章、文思泉涌地流出如：“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这种流传千古的绝美词句来。

清欢是心灵之旅的一种崇高境界。林清玄二十岁出书，三十岁出名，三十五岁出家，得遍台湾所有文学大奖，是当代最具影响力的散文大家之一。当年有家台湾杂志，评选“四十岁以下的成功人士”，林清玄排名在马英九前面，位居第一。可见，林清玄也是以非常人的眼光，才会把苏轼的清欢意境审视的如此惟妙惟肖： “当一个人可以品味山野菜的清香胜过了山珍海味，或者一个人在路边的石头里看出了比钻石更引人的滋味，或者一个人听林间鸟鸣的声音感受到比提笼遛鸟更感动，或者体会了静静品一壶乌龙茶比起在喧闹的晚宴中更能清洗心灵……这就是清欢”。

清欢是一种修行。孔子的一个学生颜回住在很简陋的巷子里。孔子说：“回也居陋巷，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为什么？因为他心存寡欲，内心也在享受一种清欢。当精神满足超越了物资限制时，吃残茶剩饭也不觉得是受了什么委屈，反正都是为了充饥。有道是，人至无求品自高。

清欢是穿越时空的文人派对。苏轼与林清玄隔空千年，一位是北宋文豪，一位是现世散文大家。一位生于1037年，一位生于1953年。相距千年的两大才子，苏轼用“清欢”引了清玄的味，清玄用“清欢”铺延了苏轼的情。

清欢是一种简约的生活方式，当你填饱肚子时，才有闲情雅致去追求“琴棋书画诗酒花”，而对于那些饥肠辘辘的人来说，也只能是成天眼巴巴地盼望着“柴米油盐酱醋茶”。

清欢，是一种舌尖上的感觉。苏轼笔下的“人间有味是清欢”的“味”，也可能泛指合适的口味。从诗的背景上看：苏轼是从黄州移迁汝州途中，在立春前游赏南山，午间初试春盘……应该是在乡野之店，食了透着春气的新鲜野菜，或是山中的野鸡野猪等肉食野味，再喝点老酒，结合东坡放任不羁的性格，即席感概：“人间有味是清欢”比较符合当时场景！

从史料记载也可以发现，苏轼一生钟爱美食，他曾在诗中写道：“参禅固未暇，饱食良先务”。他所谓的“清欢”也只能是偶尔的一次生活体验，即便一餐没有鱼肉，生活中的东坡也会喝酒吃肉，娶妻纳妾和过着俗人的生活。

林清玄一味追寻清欢，一度踏入佛门，但最终，还是迷恋红尘，既不愿做大师，也不想当圣人，惟愿执爱妻之手共白头，做一对平凡而幸福的鸳鸯。

诗仙李白说得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清欢未必是人生的极致，而清欢的人生必定要胜过无味的人生，胜过那些惨淡的人生。哪怕是如水的清欢，也是好的。

民间有句俗语，外不欠钱，内有余粮，床上无病人，牢房无亲人，家有读书声，锅中有肉香，这就是我们老百姓所追求的“清欢”境界。

作者简介

史云喜，安徽霍邱人，安徽省作协会员，擅长学写诗歌、散文、小小说等，已出版有《曾经的感动》和《乡村絮语》两部个人散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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