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支岁名三千年未解之谜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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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雨解古
天干地支岁阳岁阴
三千年语义未解之谜告破
——从支干阴阳语义破解到
上古史专有名词动物图腾避讳现象研究
金雨解古
一 引 言
（一）支干阴阳九州十二州考释的历史与现状
对天干地支岁阳岁阴(以下简称支干阴阳，岁阴又称岁支、岁名，岁阳又称岁干)这一类天文历法名词的考释，似乎是中国科技史、文化史上永远说不清又绕不过的问题。范曾撰文两篇对其做过比较客观的总结[1]，称其为迷雾。从古至今，司马迁、许慎、班固、张衡、李巡、孙炎、郭璞、朱熹、王应麟、杨升庵、钱大昕、赵翼、徐灏、王懋竑、章太炎、梁启超、刘师培、游国恩、鲍鼎、郭沫若、竺可桢、岑仲勉、饶宗颐、李学勤、李零、王大有、范曾、吴裕成、邓尔雅、魏建功、林梅村、于豪亮、江晓原、陈遵妫、郑文光、聂鸿音、黄振华、孔庆典、程少轩、刘国忠、李裕、闫岩等学者多有论述，甚至沙畹、劳弗尔、吕德斯、贝利、蒲立本等西方学者也有涉及，归纳起来有阴阳说、迷信说、外来说、托古伪造说、本土史实说。古代学者对其文字含义的论述，在《说文解字诂林》[2]、《尔雅诂林》[3]有较全记载，大都解释为阴阳消长之类，疑窦丛生难以为信，仅具参考意义。近现代以来，虽于个别处有所进展，如郭沫若《释支干》[4]中根据甲骨文研究，对寅字为矢形、酉字为瓶尊形、戌字象戉形、庚为钲形的分析是接近本义的，但在整体上却没有发现其主题性和纪念性，且在语源上的方向偏差，造成考释成果终止步于此。聂鸿音、黄振华[5]、孔庆典认为岁阴岁阳“应是对藏缅语同音的转写，其中岁阴代表十二生肖，岁阳代表阴阳五行”[6]，但先秦古汉语是以单音节词为主，而藏缅语有的是复音节词，那么单音节词与复音节词在音节上不能一一对应，又怎么同音转写呢？至于九州十二州的分野，也被怀疑不是历史事实[7]。
但仍有学者持不同意见，鲍鼎认为尔雅岁阳岁名出于颛顼[8]。王大有认为：与地支相配合的生肖，是古代先民的部落图腾[9]；天干、岁阳与北斗九星名可能有对应关系；“这九州首字是该州居住的主体民族”[10]。应该说这几点看法是符合逻辑并且具有建设性的。2000年王大有发现，“字是'天一’孳生的'子’，'子’就是字……'子’也就从天加穹宀mian2为'字’……文字起于结绳纪历时代”[11]。然而受许慎的影响，王大有没有发现子是雏鸟的象形，是鸟之子而非人之子，更可惜的是没有进一步完成支干阴阳中其他字的考释。
（二）千古谜题破解的的突破点和研究方法
笔者以偶然的机缘找到了破解的突破点，于是一发而不可收，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投入研究。初为兴趣使然，只为消磨时间，自己也以为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谁料一番努力竟然基本破解了。不仅如此，破解以后才发现，支干阴阳系统极可能是重建中国上古史，乃至修正世界上古史的一把钥匙。兹事体大，不敢藏私，谨以此系列文章共同探讨。
1．岁阴是支干阴阳考释的突破点
（1）岁阴中格、若、骆、献四字是部落之落的替代词
以前，岁阴摄提格多被认为是三音节的音译外来词或少数民族语，然而摄提是木星的别称，纬书十纪中又有摄提纪，可见摄提与格在语义上是可分的两个语素。因此先释“格”字
《故训汇纂》：“格（二）luo4……古村落字亦作格。《史记·酷吏列传》'置伯格长’裴骃集解引徐广”[12]。
《故训汇纂》和《《古音汇纂》》
可见格、落是通假字。又赤奋若的“若ruo4”，与“落luo4”也是音近通假，许多方言中r、l不分是很常见的现象。大芒骆不同的版本又记作大荒落。大渊献的献，音近通陷。陷与落，转相为注，互相为训，是六书之转注。所以格、若、骆、献四字都是部落之“落”的替代词。上面四个三音节岁阴分别处在第二、三、六、十二的顺位上，并无特别之处，则每个两音节岁阴后原本都有一个落字，只不过在传承过程中有的省略有的未省略。那么大概率岁阴是上古十二个部落的名称。当然如果有人非要说是十二个村落的名称，笔者也是无可奈何的（笑）。
这里要强调一下，原始汉语大概率全部是单音节词的假设是贯穿笔者系列文章始终的原则。“上古汉语的词汇系统是一个以单音节词为主的词汇群体，这是无需用数据就可以证明的事实，虽说如此，但是从上古汉语一开始也产生了一定数量的复音词，这也是事实”[13]，随着汉语的发展，之后的复音词越来越多。这里的“一开始”。显然是我们所知道的一开始，之前更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始汉语。那么我们可以反过来推定最古老的原始汉语，全部是单音节词，没有复音节词。这当然是一种按照事物发展趋势进行的概然性逻辑推理，即大概率是这样的，但是没有实际证据。如果有人说正好相反，原始汉语全部是复音节词。没有单音节词。显然也没有办法证明其对与不对。但是采取后一种说法的人通常被认为是杠精（笑）。因为前一种说法是符合从简单到复杂的一般事物发展规律的，可能性更大。
《汉语词类史稿》
前面回顾支干阴阳九州十二州考释历史时，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其语义语源是不折不扣的谜题，对于迷题自然应该用也只能用解谜的方法：大胆假设，小心验证。笔者的文章中，为了探索真相，会在考释破解的过程中大量依据概然性原则，逐渐提炼出一系列合理的大概率的假设，每一个假设都会成为贯穿全部研究的始终。这并非是主观地认定大概率假设就是真相或正确，相反是要在之后的全部研究中，不断验证大概率假设的正确性，一旦发现自相矛盾又无法合理解释的情况，果断放弃之，转而研究验证其他不同的假设。总之，全部假设都必须具有可验证性，否则就是犯了主观错误，失去了客观意义。
（2）岁阴二十四字全部是动物图腾避讳字
最先发现的是位于巳蛇位的大荒落的荒或芒，实际上是避动物图腾讳“蟒”。
《尔雅·释天》：“（太岁）在巳曰大荒落”，《史记·历书》：“祝犁大芒落四年”裴骃集解：“芒，一作荒”。既然落是部落的意思，那么落前两字就应该是部落名称、氏族姓氏——图腾。蟒与蛇同类对应，读音又近芒，所以荒字不可读huang1，只可读mang3。
同理，午马位岁阴敦牂之“牂”(zang1)，是避动物图腾讳“駔”（zang3，壮马）。卯兔位岁阴单阏之“单”（chan2），是避动物图腾讳“毚”（chan2，狡免）。
从以上三例可以推测出部落图腾大概率包含但不限于十二生肖，王大有的第一个假设基本成立。
释“大”。单阏之单是省略的落字前的第一个字，而敦牂之牂是省略的落字前的第二个字，说明岁阴名中第一个字第二个字都是表示动物图腾避讳的名词！进一步根据原始汉语只有单音节词的假设，大荒落的大、大渊献的大，绝非是形容大小的形容词，而是一类特殊的名词，是通用的动物图腾避讳替代词。大与荒之间、大与渊之间是并列关系，绝非是偏正关系。
为什么用“大”作为通用的动物图腾避讳替代词呢？“大”，君父也，至今方言中仍称父、父辈、领导为“大”、“大大”。浑言之，大、君父是指部落、部落联盟的父系图腾，而非大小之大。析言之，部落内部的父系氏族图腾为父。部落联盟中执政部落的父系氏族图腾为君。但君也可称父，是为君父，君王部落视天下诸侯部落为子为臣，天下诸侯部落视君王部落为父为君，天下诸侯部落之间互称兄弟，这种现象在父系氏族公社的原始社会就存在了，不能狭隘地理解是封建社会才存在的。对应的，上古帝系中臣子、某生某亦如是，称子可能是臣，称臣可能是子。“某生某”可能是“父子”部落关系，更可能的是“君臣”部落关系，此点在研究上古史时不可不辨。
回到对具体的“大”字的考释上来，同是大，大荒落之“大”避动物图腾讳“蚺”，《玉篇·虫部》：“蚺，大蛇也”，蛇族以蚺为大为君父；而大渊献之“大”避动物图腾讳“鳳”或“凰”，鸟族以鳳为大为君父，这两个字的音形虽与“大”不同，但通过与历史文献中冉相氏（避动物图腾讳“蚺[相鳥]”氏）、相繇氏（避动物图腾讳“[相鳥] 蚘”氏）、封豨氏（避动物图腾讳“鳳豨”氏）及岁阴别称天皇（“皇”避动物图腾讳“凰”）等相关记载的综合分析，还是可以确定的，后文分述时详解。不仅是“大”，岁阴别称天皇之天避动物图腾讳“豨”，其他岁阴别称中天宗、天昊、天睢、天音、天皇之“天”，长列、长壬之“长”，也是通用的动物图腾避讳替代名词，与另一字是并列关系，绝非是偏正关系。
上段中[相鳥]是左右合文的合体字，考虑到文章在要互联网上发表，而阅读终端大多不支持超大字符集，无法正确显示《汉语大字典》中的全部六万多汉字，这其中就包括大量的还没有简化字的繁体字，更惶论近年来考古新发现的甲金隶定字和春秋战国简帛文字，只能以“[]”表示这是一个无法正常显示的合体汉字。汉字信息化的任务远未最后完成，而且这种需求相当紧迫，不解决的话，大量的汉字将成为死汉字半死汉字，假以时日将是无法挽回的损失。希望能够得到相关部门单位的重视。此外，考虑到《汉语大字典》的六万多汉字中大部分没有简体字的，而且需要与隶变前的古汉字字体进行字形分析，本系列文章的语词考释结果统一用繁体字。同时为了方便更多读者能够晓畅明白的阅读（主要是给笔者本人对繁体字掌握不过关找借口），除语词考释结果以外的行文统一用简体字。这虽然不符合学术惯例规范，但却是从实际出发的一种折衷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