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学经书,论伤寒
张仲景有医圣之称,他对人体已经研究透彻,人体生病之后,肝胆的热邪有多大,胃肠的胀气有多大,应该用多少药,敢于定方定量,就像他亲眼看到一样,实在也该被称为药圣。“经”是文人的大作,千古不变的好文章。《伤寒论》实在是应该被称为《伤寒经》,这是千古不变的仲景大作,是真正的医学大道!
《伤寒论》张仲景写的是什么?我看就是衣食保暖。深、深不可测,浅、浅就在皮毛!医圣写出六经辨证,六经统百病,百病离不开六经。久病体弱之人,两感统六经。
病跟经走,方跟病走,经病同行,六经大道找病。金元四大家由于理法不明,用药不精,方证与身体不相应,与医圣仲景六经辨证无法可比,面对大病疑难病,没有主证,没有主方,难以辨清寒热,难以把握表里,虽然穷其一生写下累累著作,留下近万方剂,可是因为不切合临床,绝大部分在历史长河中已经被淘汰,四大家所创之方剂,临床上常常应用一共也只有几十个。其余众多方剂,已经被临床医生抛弃。大量方剂和繁杂的医学理论,让学医之人无所适从,误导后学,浪费巨大精力。难入医学之门。
为何后人如此推崇八纲辨证?为何四君子,六君子,左归丸,右归丸,八珍汤,参苓白术散,补中益气汤,补阳还五汤在临床上大行其道?原因之一,多因医生不深入钻研《伤寒论》,对于人体脏腑病变仅仅做简单的机械化理解,认为胃口不好,不想吃饭,就是脾虚,于是就用党参、白术、炙甘草补脾,用茯苓燥湿健脾,以为这样就可以治病。还有的医生对于重症肌无力,张口就是脾主四肢,脾主肌肉,一出手就是补中益气汤加上大剂量的黄芪,临床疗效不好,亦不思悔改。这都是由于不深入研究《伤寒论》,机械化简单化的理解人体造成的。
医圣张仲景以风寒为准绳,分六经,辨表里,论寒热。实际上不想吃饭,胃口不好,常常和表证相关,张仲景明言伤寒不能食,小柴胡汤证默默不欲食(96条),口不欲食(148条),临床上闻饭不香,厌饭厌油,很多都是柴胡桂枝各半汤证,阳明病亦有呕不能食,胀满不能食等等,怎可一概以脾虚立论?对于这类不能食,胃口差,四君子汤必然是越吃心下越加痞闷。
还有重症肌无力,帕金森,很多都是实证,湿热证,并非是脾虚,肾亏,肝风造成。大承气汤,白虎汤,白虎承气汤常常使用,我临床观察,葛根芩连加上白虎承气汤,加上柴胡黄芩,对于大吃大喝肌肉无力之人,服用一段时间后可以达到身轻如燕的效果。
还有遗尿尿频,很多都是热证,比如白虎承气汤证,并非一概都是肾虚,肾气不固。小孩遗尿,多是太阳膀胱经寒化或脾寒,可以用桂枝人参汤,理中汤加减,还可以考虑使用单方荜拔一味,熬汤加点红糖服用。
青年人肾亏造成的强直性脊柱炎,又有痛风,如果不见承气证,脏无它热,桂枝芍药知母汤原方,重用生石膏100克以上,常常可收良效。
中年人饮酒,大吃大喝造成的湿热为主痛风,可以用白虎桂枝汤,重用大黄栀子。如果淌黄汗,可以加上茵陈蒿汤。
又比如治疗脱发,很多医生简单机械地认为就是肾虚精血虚,其实很多都是上焦热证,可以使用葛根汤白虎汤大柴胡汤加减。
又比如治疗腰痛腰酸腰胀,很多医生简单的理解为肾虚,一出手就是补肾,壮腰健肾,实际上多是表证合湿热,腰酸痛多是大肠湿热合太阳表证,可以用桂枝汤加上小承气,肌肉酸痛加上生石膏;膀胱湿热大肠湿热引起的腰痛可以用茵陈五苓散加上小承气;小肚常常满,腰酸,不能久坐,这是桃核承气汤证;腰痛不可忍,难以转侧,脉沉细的,麻黄附子细辛汤常常取效。
又比如咽喉炎的治疗,现在医生常常都是清热解毒,多年治疗无效者大有人在,可是医生不反思自己治疗思路有错误,仍旧在错误的道路上执著前行。实际上咽喉炎,多是太阳少阴两感病,分为寒化热化两证,寒化证用麻黄附子细辛汤,麻黄附子甘草汤,半夏散,苦酒汤。热化证用黄连阿胶汤加减。寒化热化不难分辨,寒化脉微细但欲寐,饮食如常,身体懒,好睡觉,能吃不能干。热化证心烦不得卧。少阴阴虚火旺引起的甲元,伴随目疼鼻干卧不宁,可以用黄连阿胶汤合葛根白虎汤治疗。无论寒化热化,葛根汤常常搭配服用。
又比如治疗怕冷,若不能深刻理解人体脏腑生理变化,一般医生就会按照阳虚论治,喜欢扶阳的医生更是大剂量附子类方硬上,我见过一个老头四肢怕冷,有的中医给他吃了一百多剂通脉四逆汤,当归四逆汤,毫无寸效,病人无错,方子无错,错在医生诊断不明,思维机械化,简单化。其实怕冷的病人,很多并不是阳虚,而是长期表证不解,入里化热,阳气郁积在体内,不能畅达体表,这叫表阳不通,三阳本能内陷,常见瘦人脉细弱,睡眠不佳,这也是一种外感病,常用方子葛根汤白虎汤,若烦躁,可以合小柴胡汤,若过于烦躁,可以加栀子,这叫经热病,还是主要按照外感来治疗。还有下肢冷的病人,很多医生都按照肾阳虚治疗,常用肾着汤,四逆汤等,其实大部分病人都是上热下寒,我在临床上常常见到病人上半身吹着空调风扇,下身裹着被子,甚至夏天穿着袜子棉鞋,不敢沾地板,我常用黄连汤加减,黄连清上热,桂枝引阳下行,打开太阳的通道,干姜温中,往往取得捷效。还有一种怕冷,特别难治,是由于病人少年时候手淫过度,结婚后夫妻生活过分,又不懂保健,感冒后不能寻找正确的医生治疗,后来表证不解化了内热,长期煎灼肾精,又喜欢洗桑拿,出大汗,汗血同源,造成骨髓肾精严重亏虚,阳气失去生化源头,不能再生,因而全身怕冷,自我感觉寒风无处不在,钻入骨髓。这种病人要清热解表,强健脾胃,添精补髓,以补中焦为主,并且必须告诫病人严格禁止夫妻生活。无药可治,无方可救,长期服用柴胡桂枝各半汤加减可望改善。
这是我们医生临床必须要知道的,我们的经验都来源于患者,患者是我们临床上的老师。“六经铃百病,百病皆伤寒”以上疾病的治疗,都不超出六经辨证的范围。这正是张仲景祖师,巧夺天地造化立下的万古不灭的治病大法。仲景书是真正的治病书,救命书。我认为仲景书叫做《伤寒论》委屈了仲景祖师,实际应该叫做《伤寒经》,这是我几十年行医的真切体会。如此说是为唤醒同道重视《伤寒论》,学习《伤寒论》,深入钻研《伤寒论》,应用《伤寒论》,来拯救中国的劳苦大众。
还有委屈仲景的地方,仲景不仅仅是医圣,而且还是药圣。比如白虎汤仲景祖师使用生石膏一斤,竹叶石膏汤仲景祖师使用了生石膏一斤。这是为何?
白虎汤证是阳明第二证,气分热化,患者能吃能喝。仲景祖师看准这是经热化气之证,唯有生石膏能清气分之热。
竹叶石膏汤是治疗伤寒解后,虚赢少气,气逆欲吐。此时患者脉象平和,仲景祖师也是使用了一斤生石膏,可见貌似虚弱的患者,气分照样有大内热。阳明是日月为明,常热常实,身体虚弱之人胃中无津液,不能化五谷,气分之热空耗脾胃,必须要用生石膏清除。近代张锡纯论石膏;凉而能散,有透表解肌之力,外感有实热者,放胆用之直胜金丹。《神农本经》谓其微寒,则性非大寒可知;且谓其宜于产乳,其性尤纯良可知。我在临床实践中发现气分之热造成的肌肉酸痛,用生石膏疗效卓越,民间用生石膏点豆腐,据说来自淮南王刘安,西汉当时淮南一带盛产优质大豆,这里的山民自古就有用山上珍珠泉水磨出的豆浆作为饮料的习惯,刘安入乡随俗,每天早晨也总爱喝上一碗。一天,刘安端着一碗豆浆,在炉旁看炼丹出神,竟忘了手中端着的豆浆碗,手一撒,豆浆泼到了炉旁供炼丹的一小块石膏上。不多时,那块石膏不见了,液体的豆浆却变成了一摊白生生、嫩嘟嘟的东西。刘安的老师修三田大胆地尝了尝,觉得很是美味可口。可惜太少了,能不能再造出一些让大家来尝尝呢,刘安就让人把他没喝完的豆浆连锅一起端来,把石膏碾碎搅拌到豆浆里,一时,又结出了一锅白生生、嫩嘟嘟的东西。刘安连呼“离奇、离奇”。豆腐就这样诞生了。生石膏为何能点豆腐?因为豆浆的热气,遇寒凝结,收敛,石膏最善清气分之热。我们看太阳篇,第三证大青龙汤证,仲景就使用了生石膏,阳明第二证,仲景也使用了生石膏,可见仲景祖师对于气分热证多么重视!
后世认为生石膏是虎狼之药,其实不然,生石膏颜色白,人肺,入胃,性凉,人气分,性质平和,一年四季均可使用,我每年使用一千斤左右生石膏,临床未见不良反应。
竹叶石膏汤治疗伤寒解后,虚羸少气,气逆欲吐。这是伤寒久病之人,身体瘦弱,胃中津液亏损,不能纳谷。此时仲景选用石膏而没有选择知母,说明生石膏不伤胃阳,知母伤胃阳。
胃气弱的病人此时不能大吃大饮,只能用少量米汤缓缓恢复。粳米在五谷之中含水量高,杂质少,其米汤最适合久病体弱之人补充营养,古人有个典故叫一米度三关。安徽有民间故事王小埋儿,王小原本家道殷实,父亲死后,他把家产分作两份,给了两个弟弟,自己独取母亲供养,对母极孝。后家境逐渐贫困,妻子生一男孩,王小的妻子为了孝敬老人,每顿饭煮一把米,把上面的米汤给儿子喝,下面的米给母亲吃、不久母亲身体却越来越弱,王小因此深咸不安相心养这个孩子必然影响供养母亲,遂和妻子商议:“儿子可以再有,母亲死了不能复活,不如埋掉儿子,节省些粮食供养母亲。”当他们挖坑时,在地下二尺处忽见一坛黄金。夫妻得到黄金,回家孝敬母亲,并得以兼养孩子。后来王小遇见一个老者,告诉他孝敬老人的心是好的,但是不知道米汤的营养都在上面的汤里面,不在煮熟的大米中,所以母亲每天吃米身体越来越弱。王小恍然大悟。从此,王小不仅过上了好日子,而且“孝顺”的美名传遍天下。
竹叶在北方长期不落,有长青之称,擅长保养上焦津液。
半夏降逆止呕,配合石膏粳米,可以缓缓回胃气,使患者胃口逐渐打开,达到损谷而愈的效果。我曾治疗马鞍山公安局高女士,心脏病发作,胸闷欲死,面色苍白,气不足以息,言语无力,出汗,怕风,怕冷,舌头白腻,脉细软无力。我给与竹叶石膏汤加减,服用后患者精神明显好转,言语清晰。如果简单机械化的套方子,用大剂量附子类方强心“扶阳”,必将更加胸闷头眩。
治疗温疟,经上明言,温狂者,其脉如平,仲景祖师使用白虎加桂枝汤治疗,生石膏也是用一斤。
由壮实体质的白虎汤到虚赢体质的竹叶石膏汤到温疟脉如平,我们能不能体会到祖师爷的心思?有的医生党然认为冬天不能使用生石膏,由以上可见此认识纯属误人子弟。有的医生还在认为白虎汤一定要见到大热大渴大汗脉洪大四大症才可使用,由此可见也是完全错误的。
大承气汤,厚朴七物汤,厚朴三物汤,方子里面的厚朴都是用八两,是为何?厚朴可以开胸中邪盛之气,开肋间水气,开肋下水气,破除胃肠胀气,张仲景祖师就看准了人体生病之后,这个邪气就需要这个剂量的厚朴,所以效如桴鼓,这样精准的用药,后世医生做梦也难以梦到。
桃核承气汤,调胃承气汤,大承气汤,小承气汤,大黄都是四两,而厚朴大黄汤,大黄用了六两,为何?我曾经治疗一个60岁的老太太,胸满撑胀,不能弯腰,憋闷,喘满,西医诊断是肺心病,冠心病,我给与厚朴大黄汤,我那时候按照一两等于十克计算,给予厚朴大黄60,枳实20,我想大黄量少则会沉人下焦,如果大黄用量大,积聚于胃中,大黄气味厚重,量大则上升人上焦,清泻胸中热满。
大柴胡汤,小柴胡汤,柴胡桂枝干姜汤,柴胡加芒硝汤,张仲景用柴胡都是八两,后世医生却用10克,15克,这是为何?
大柴胡汤是小柴胡汤误治已久,过经化热,阳明与少阳同时而病,邪盛日久,用炙甘草怕敛邪,用党参怕邪气不得下行,用黄芩可清六经之热,柴胡叶柔软而轻飘,浮而不下,我曾经进货进过一次芽柴胡,几公斤就是一麻袋,可知其具有清轻调达之性。柴胡叶八两可以清理肝胆邪热,条畅肝气,用白芍是因为长期二阳之热不解,必耗肝阴,老祖爷用白芍,保肝护肝,敛肝阴,治肝阳上亢,这一味白芍也是用心良苦。
后人不明药理,使用柴胡根代替柴胡叶,导致肝阴被耗,而怪罪柴胡,实在是柴胡之冤。
有些所谓的名老中医不深入研究仲景经方本意,肆意篡改药味和剂量,更加凭借西医药理分析来选药,自谓“发挥”“新创”,其实偏离仲景本意更加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