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咏曼生壶诗的解读与赏析

一首咏曼生壶诗的解读与赏析
陈茆生
《阳羡砂壶图考》作者之一、碧山壶馆主人张虹有咏赞曼生壶的诗一首，题为《予得陈曼生茗壶二柄，一方形，一瓜形，拓出合装为轴，以诗系之》，诗云：
日对青山吃苦茶，衙斋雅爱玩抟沙。
一瓯荡漾浮柔叶，百载流传有丽瓜。
埴作方圆俱入妙，不分朱紫并妍华。
若教此老司陶正，陶宝于此遍我家。
从诗题可知是作者在得到两把曼生壶后，喜爱把玩之余，又拓画于一轴，然后题写这首诗的。
这两把曼生壶，《阳羡砂壶图考》均有记载：“一方形”的是一把“粗砂方壶”，且在壶上“左锓铭曰'方山子，玉川子，君子之交淡如此’。曼生铭”，“右锓款识曰'嘉庆丙子（嘉庆二十一年1816年）秋月杨彭年造。”查陈曼生嘉庆16年正月赴溧阳上任，制此壶时正在任上（书上误为宜兴县令）；另“一瓜样”是一柄“淡紫砂瓜形中壶”，壶身上“铭曰：'无用之用，八音所重’，款署'曼生铭’，底有'阿曼陀室’印，  下有'彭年’小章。”现对这两则铭文略加诠释：
方形壶上的“方山子”是宋时奇侠陈   ，因辞官而隐头戴高耸方冠，故人称“方山子”；而“玉川子”是唐代大诗人，写出著名的饮茶七碗歌的卢仝，这两位跨越时空而精神相通的人自然是“君子之交淡如此”即“君子之交淡如水”，这里的“水”更可理解为清醇的茶水。当然“方山子”也可能指丹阳的方山而此壶“形类方山”切壶形故称“方山子”，总之此铭是切壶切茶又切情。
瓜形壶的铭文“无用之用，八音所重。”八音：我国古代对乐器的总称，指金、石、土、革、丝、木、匏、竹八类，竽、笙等属匏类。重：指音强。此瓜形壶可能是“匏瓜壶”，于是作者由壶形而联想到八音之匏类，且说“八音所重”，即匏类在八音中是音强的乐器。与“无用之用”，相对，“八音所重”，既可以说是对被认为无用的匏的“重用”，或者也有文人怀才不遇的些许调侃。总之，这则壶铭紧扣壶形，自然引申，非常熨贴。
在解读了两把曼生壶及其铭文后，我们再来赏析张虹的这首诗。
首联开头“日对青山吃苦茶”，显然是由曼生的一则壶铭“青山个个伸头看，看我庵中吃苦茶”句化出，而次句“衙斋雅爱玩抟沙”即直接写了曼生于公务之余喜爱抟砂制壶，这里一个“雅”字，点明了曼生“玩壶”的层次，可以说不是一般的“玩壶”而是一个书画家的另一种艺术创作，且由于他的参与、提倡，“允推壶艺中兴”，极大地提升了砂壶的文学品位。
颔联：“一瓯荡漾浮柔叶”是描写的砂壶泡茶的情景，文人爱壶爱茶，恬淡宁静，“一瓯在手，两腋生风”；而“百载流传有丽瓜”，既说明包括“匏瓜壶”在内的曼生壶，“百载流传”为我所有之不易；也说明曼生壶的艺术成就“百载流传”名垂史册。曼生发展了壶艺，壶史记住了曼生。
颈联：“埴作方圆俱入妙，不分朱紫并妍华”前句赞曼生壶之造型，后句夸曼生壶之泥色，总之，造型无论方圆泥色不分朱紫，都是上乘妙品。而此联对所有紫砂壶也是最中肯，最贴切的评价、赞夸。
尾联作者以调侃的口气说“若教此老司陶正。”即如果曼生不当县令而专做“陶正”即管理陶业的话；那么紫砂精品也许会生产得更多，以致寻常百姓也能拥有曼生壶，“陶宝于今遍我家”了。
这首七律非常浅显明白，既夸赞了曼生壶的艺术成就；又肯定了曼生在紫砂史上的地位。这是一位紫砂收藏家、壶艺鉴赏家发自内心对曼生及其曼生壶的十分中肯客观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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