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陈年旧事(一)
还记得老北京火车站吗?就是以前的前门火车站,车站的样子还真不落后,现在就是有些老北京都不见得记得它的样子了。
记得小时候喜欢串胡同,就是现在说的“胡同串子”,我们家在西城区的赵登禹路,离末代皇帝溥仪家不远,小时候动不动就邀三喝四相约去看皇上。
北京的胡同多以功能命名,如棉花胡同大多住着弹棉花的,羊市大街是卖羊肉的,牛街比较特殊,应该是回族人聚集地,蓝靛厂路顾名思义就是开染坊的居多……
我家住在育教胡同,离新街口不远。那时,最喜欢去新街口丁字路口的理发馆剃头,剃完头闪身就进了隔壁说评书的铺子,几分钱叫一碟花生瓜子,一盏清茶,外带一块热乎乎擦脸毛巾,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说书先生讲“杨家将”“岳全传”“三国”“水浒”等,就是没听过“红楼梦”,通过说书先生绘声绘色地讲述,我才知道了杨宗保、岳飞、鲁智深、佘太君等历史人物。
我家不远就是端王府,周边住着许多前清遗老遗少,那时经常和一个宫里头太监的孙子去他家玩(肯定不是亲生的),老爷子礼数可大了,进门就要请安,不然就亮开鸭嗓数落,吓得我们赶紧单手触地,道一声:您老吉祥!
他还带我们去一个王爷家玩,那老王爷胡子老长老长,走路颤颤巍巍,但礼数可是一点儿都不马虎,进门、告别都要请安行礼。他喜欢抽水烟,精铜制的水烟壶上面雕着精细的花鸟图案,摸上去真是精致得一塌糊涂。
那时,北京的城墙都还没拆,各个城门也齐全,记得去颐和园要先到西直门,再乘32路公共汽车,公共汽车站就在西直门城门洞旁边,坐上车一启动,钻出城门洞就是乡下了,一望无际的农田正是我们夏天捉蛐蛐儿的好地方。
还有一个同学,住在据说是赵登禹将军曾居住过的大四合院。夏天,我们经常爬到他家茂密的葡萄藤架上,潜伏在上面,透过葡萄叶的缝隙,窥伺同学家大人来来去去地忙碌,我们高兴得就像真成了特工,其实人家大人们早就发觉了我们,那干嘛不叫我们呢?后来才知道人家就是不想搭理我们。
我们家是在一个大院里,根据建筑走向自然分成前院、中院、后院,还有一个侧院,我们最喜欢爬上侧院的外墙,看大院外边的人走来走去,有时候,我们会向过往的大人仍一粒小石子,然后躲到墙后,从砖缝中偷看他们诧异的神情……
我家胡同西口,正好斜对着端王府的红色大门,好大好大的门,那个气派呀!我们总是想混进这个大门看看里面的世界,但大门口那个姓雷的看门人,从来都不会玩忽职守。后来,我们发现端王府的后墙有一处豁了一个口子,于是我们就从那儿爬了进去,进去以后也没觉得怎样,王府宅子早就拆了,只剩下两座假山,山上有几个古老的亭子……真让我们大失所望!
老北京讲究礼数,无论在不在旗,无论对谁都是您字不离口,开口必抱拳,热情相邀去家里吃饭喝茶,那可是真的,如果答应了您就得去,否则就是打人家脸了。
在北京问路有些麻烦,北京人不爱说前后左右,爱说东南西北,一问路,人家说:顺墙根儿一直奔南走,过俩胡同奔东一拐弯儿,再奔北顺着胡同再奔西,见着老槐树奔南一拐弯儿头一个门儿就到了。您听懂了吗?一连串的儿化音外加东南西北连珠炮似的京腔,反正我听懂了,您未必!不信试试……
老北京好玩的事情多了,且听下回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