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学好奇误尝药,深山采药感受深。
学徒最先开始的就是认药和抓药,那时候年纪小胆子大,对什么都感觉新鲜,在药房学习认药,好多药都想亲自尝尝,探究一下每味药材到底是什么味道。一次我看到了一种好像川贝的药,就不假思索的拿起一粒放嘴里嚼起来,当时感觉麻酥酥的有点辣,大约过了三四分钟以后感觉喉咙发烫火辣辣的,很快胸口胀满憋闷的疼痛,像猫抓一样难受,说不出话来,当时我就慌了,赶紧跟师父求救,师父急忙拿来生姜让我嚼,嚼出姜汁以后慢慢咽下去。这样约莫过了五分钟的样子,感觉憋闷窒息出不上气的症状没事了,可是嗓子好几天恢复不过来。师父告诉我说那个不是川贝而是半夏,生半夏是有毒性的。我又找出半夏来,仔细和川贝对比了半天,心想这样一片小小的半夏力道竟然如此强劲。
自此以后,在跟师学习的过程中以及后来独立行医后,总是用心对每味药材细心研究,我也深知正确认识每味药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以及临床实践。
作为一名出生农村的乡村中医,每天和农民百姓打交道,就像农民和土地打交道一样,经常在田间地头和土地接触也会倍感亲切,我也总是能够近距离的接触了解药材的生长环境和习性,甚至要亲口尝一下每种药材成熟之后,刚离开土地是什么口味,在经过炮制之后又是什么味道。那时候老师还经常带着我们,到田间地头找药材认药材。
亲身感受药物的生长环境,由衷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和药物的灵性。
那时候野生的药材很常见,每次由师父带着去野外都会格外兴奋,就好像寻宝一样,每次也是收获颇丰。我们县坐落于太行山脚下,是有名的半山区,平原丘陵深山延绵不断,七十年代国家普查野生药材统计数量达400多种,每次进山采药,亲近自然,看到那些植被春生夏长,草木萧然,就能切身感受到那种中草药的静谧环境,散发着从土地里冒出的那种药材的清香,丝毫没有外界的那种聒噪,每一种药材都有其各自的生长规则,他们都是大地的精华。每次发现了什么药物,便会听到一旁的师父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是什么药,尝一下是什么味道,感受一下。药物的归经就是每味药物要走的途径,它走的路不同,到达的地方也就不同,所起的作用更是不同。
每次出外采药完全是步行,一路走着一路寻着,就像是一次远足,一路上斗志激昂,走到哪里都仿佛融入了广阔辽远的世界里,师父选择这种方式让我们认识一些常见的药材,是要我们充分的观察和全身心的感知大自然中的一草一木。都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草木无情,但师父却说一草一木皆入药,每味药物的归经就是每味药物要走的途径,它走的路不同,到达的地方也就不同,所起的作用更是不同,所以草木也是有灵性的。
春意盎然的时候田间地垄里冒出绿盈盈的一片,嫩嫩的顶着一株骨朵,百姓管这叫婆婆丁,其实也就是我们入药的蒲公英,那时候这还是很受人们欢迎的野菜。漫山遍野的各种植被,蒲公英没有灿烂的花朵,却是无处不在的青青蔓延之势,小小的种子随风散落,延绵不绝。蒲公英的药用价值更是不容小觑,它清热解毒、消肿散结自然不在话下,除此之外它的另一个名字尿床草,就向世人昭示着它必然有利尿的作用,我那时就想劳动人们的智慧实在是可敬可叹的,就这一株小小的药草都能根据它的特点、给人的感觉、以及所能起到的作用而取出相应的不同的名字。
当然那时候出外寻药可不是像现在写的这样诗情画意,那时候师父要求我们认识药物首先按植物学的科目把常用的药材进行分类,他还经常跟我们说要想精确的运用药物,关键看你会不会对比。为什么同样的疾病,不同的病人要用到不同的方子,以及方子中药物的组成是什么治疗思路,都要通过学习药物才能深谙其道。
比如伞形科植物药材,当归防风独活白芷藁本川芎柴胡前胡,长相相似,疗效也都有活血止痛除风的相似作用,但是也有明显的区别,当归偏于养血活血补血,独活着重除风止痛通络,白芷上行头目,散风止痛,这些药物从理论上看来疗效有相似性,但运用起来在身体内的走向和定位却不尽相同,针对病症及着重治疗点也就大不相同。那时,每当看到药物就会不由自主的思考,它针对什么病症有效,张仲景拿它来治疗什么证的,为什么不能用相似的药物代替。就好像现在人们经常玩的游戏找茬一样,我研究药物也是乐此不疲,以使开出的方子精益求精,治疗才能直达病灶。一直到现在我看到了每味药,都要首先通过科目对比从而了解药物基本的特性。
节选自《我的学医行医之路》第二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