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说03】都市中的小院-访杜尚别之艾尼故居（下）
2019年3月15日，（杜尚别，夏冉） 全文合计6000字，初稿写于杜尚别，借此怀念伟大的艾尼！考虑到这篇文章的篇幅很长的缘故，固将其拆分成为上下两部分发布，此为（下）。
这是波斯语版本《艾尼回忆录》书封，出了第四卷，大部分赠送到伊朗出售。应上次发文朋友的请求，特别发布封面于此，希望伊朗的朋友可以找到它们。出版时间是1958年。
本文分为四个小节：
1，艾尼的声望；
2，委以重任的晚年；
3，艾尼的故居；
4，附录《艾尼在1954》
都市中的小院
-访杜尚别之艾尼故居（下）
在计划写这部分的时候，我一直在思量着如何将访问故居的文章变得更有深度。就像中国著名的藏书家韦力的文章那般（微信公众号：芷兰斋），百读不厌，还会让读者时时期待新的文章，我如今是倒是对他的文章算是上了八分瘾，甚至期盼着某天可以走遍中亚的书店。
我尽力去将一些可以写，我知道的写出来，毕竟我所写的这些故居背后，涉及到大量的外文文献，这建立在几乎完全没有汉语材料可以借鉴的情况进行。这是一项艰巨的工作，且我的本业在历史上，所以至少现在无法在文学上投入更多的翻译精力。
在撰写这部分内容的时候，我一直期待着可以将《艾尼文集》十六卷凑齐，然后结束关于艾尼故居这篇文章。新的文集是等不及，去年出了第一卷，今年估计最多能出两卷，时间是在下半年。埃纳基告诉我，新的文集添加了很多以前没有公开的信息，但是也删除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内容，特别重要的一个信息是，新的《艾尼文集》将是24卷。基于这一点，新的文集在未来的几年时间里，我也会逐一买下，这个想法埃纳基表示非常支持，并且承诺将会逐一给我签名快递到中国。
古人说，富不过三代。文，似乎也有可能过不了三代。我从埃纳基身上似乎看到了艾尼影子逐渐消失的迹象。故居的运营问题，现实问题，还有艾尼国际基金会的问题，也让他无力去分身做些学术类的时期。最严峻的问题是，艾尼一些著作的版权保护期限也基本上都结束了。
在上一讲中，我大概的介绍了故居的外围情况。这次，我将故居内部的布局作为介绍的重点，并且配上布局图，让去过或者没有去过的人对其有个直观的了解。
1，艾尼的声望！
艾尼，在撒马尔罕的故居生活了三十多年，那里是他人生中作品高产的时期。另外，他也是那个时代，塔吉克人精神领袖般的人物存在。他是一些重大事件的见证者，例如，1941年帖木儿陵墓的开启，还有伟大的鲁达基陵墓的发掘以及重建等等。他还会见了斯大林，高尔基，雅克布·科拉斯（白俄罗斯作家），尤利乌斯·伏契克（捷克作家，《绞刑架下的报告》作者），谢尔盖·彼得罗维奇·鲍罗丁（俄罗斯历史小说家，《撒马尔罕之星》）等。
塔吉克民族，是一个和乌兹别克民族有着诸多差异的民族，塔吉克民族的人口和文化结构，足以成立一个新的国家。但是，仅仅从文学的角度来说法苏联的高层，还是不够的。这个时候，塔吉克族的历史学家加富罗夫的出现，进一步加快了共和国走向加盟的步伐。【1】
艾尼和加富罗夫，他们深入的交流以及最终材料的准备，终于打动了苏共。1929年，塔吉克斯坦作为加盟共和国存在于苏联。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讲，他是一位社会活动家。
在这里不得不提及关于艾尼的两卷本《回忆录》，第一卷主要讲述了他本人童年时期经历的一些短片小说集，第二卷则是讲述他青年时期所经历的事情。在这部著作中，艾尼用平实的笔法描绘了在世纪之交动乱时期布哈拉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中亚地区的人民从自主的反抗埃米尔的压迫，进而在俄国红军的协助下最终推翻了封建社会。这部著作得到了苏联著名作家，伊朗作家（波斯语版本流传到伊朗）的高度赞赏。最终，因为这部作品，艾尼在1950年获得了斯大林奖。对他的定义是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家。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创作方法，在1934年由斯大林认定。新中国成立之后，也曾经从老大哥那里借鉴。
艾尼，从早期参加了在布哈拉建立苏维埃政权。然后，在苏联时期，他则主要从事文学活动，同时也积极主动的出现在苏联的文学界。在整理古代塔吉克文学作品的同时，著作新的文学作品，从这两个方面来推动塔吉克文学的发展。【2】
一面需要寻旧，查阅各种古代抄本来复原古代塔吉克文学的辉煌；一面还需要走近生活，书写新旧社会的变更。繁重的写作工作，使得他对生活的要求极其简单。往往，他每天6点起来，开始写作，一杯茶，一块方糖，或者几块馕饼就是维持他一天工作的能量。【3】
2，委以重任的晚年！
虽然共和国在1929年脱离了乌兹别克斯坦，但是在斯大林纳巴德的新的政权还是不够完善，百废待兴的局面，很多空白需要专家来支持和指导。特别是二战之后，苏共加大了对于共和国的援助，委派了大量的专家进入年轻的共和国的首都以及各个地区，包括帕米尔高原。
在文学和科学方面，早些时间，一直都是归属于乌兹别克斯坦科学院或者苏科院的学者主导。成立共和国之后，这样的局面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塔吉克斯坦的科学研究工作，最终需要塔吉克人来完成。
对于科学院院长这个职务，加富罗夫因为已经在苏科院工作的缘故。所以艾尼成为了最佳的人选。他们两个人，需要有一个人留在莫斯科，作为共和国科学研究领域具有话语权的代表。【4】
1951年4月14日，艾尼被任命为塔吉克斯坦苏维埃共和国科学院院士和第一任院长。【5】
艾尼在得到委任之后，马上就离开了生活了三十多年的撒马尔罕。根据他个人传记的记载以及杜尚别故居管理员塔巴诺娃女士的证实，艾尼带着家人，自己的眼镜和一些简单的衣物类物品，就迅速前往杜尚别。
作为科学院的院长，国家为他分配了一间单独的带有院子的别墅和专车。也就是现在的故居，位于杜尚别市区哈克莫佐达大街1号。艾尼从1951年入住，一直到1954年离世。
我对于艾尼的藏书非常感兴趣，所以我再三询问塔巴诺娃女士关于艾尼从撒马尔罕到杜尚别的时候，是否携带了大量个人的藏书？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她给我的回复是，没有。那个年代交通不便，所以艾尼轻装上阵，走马赴任。我甚至觉得，艾尼在来到杜尚别之前，或许想到还会回到撒马尔罕的。非常遗憾，他最终没有回来。所以他的大量藏书的下落成为一个谜。
塔巴诺娃女士也表达了和我同样的担忧，也曾经向撒马尔罕的故居求证艾尼藏书的下落。作为一个高产的作家，还有同时期的一些人的证言，艾尼是拥有大量丰富的藏书，特别是抄本。非常遗憾的是，我在撒马尔罕访问的时候，看到的书是非常之少。
-“在卡里莫夫时代，艾尼的故居都差点被拆掉了。因为艾尼收集的大部分都是和塔吉克民族息息相关的文献，所以我觉得他的藏书，可能都被销毁了。或者没收封存了。”【6】
关于撒马尔罕故居的艾尼藏书，这个历史谜团，恐怕还需要在下次去撒马尔罕的时候在去证实了。这对于研究古代和近代塔吉克历史而言是极其重要的一件事情。
上任之后，艾尼除了在科学院组织科学研究工作之外，还偶尔在师范大学带课。余时还不忘写一些随笔和文学作品。但是整体的写作速度已经大不如前了。在杜尚别工作了三年之后，因病离世。塔吉克斯坦的市民以及乌兹别克斯坦的居民都前往杜尚别吊唁。他葬在杜尚别的北郊，专门开辟了一个公园，后来他的儿子以及家人去世之后，都埋葬于此，公园名为艾尼公园。如今修缮一新，并修建了一座和真人等比的座像，凝视着杜尚别市中心。
关于艾尼的创作活动分期的问题，我觉得分为三个时期，按照移居三个城市的时间来划分。但是埃纳基觉得不妥，送了我一本他姑姑，也就是艾尼的女儿所写的一本书《艾尼的人生》，仔细的阅读了一番，觉得按照年表+大事记的方式写成，是非常值得阅读的一本了解艾尼的读本。她是十月革命为中间点，将艾尼的创作生涯分为两大部分，革命前，革命后。
关于艾尼的称号，有文学家，诗人，社会活动家等。另外他也可以称之为新闻工作者。有人专门研究过他对近代塔吉克斯坦新闻媒体所作出的贡献，建立在他在媒体上所刊发的大量的文章，大部分是使用波斯语或者拉丁文书写。
3，艾尼故居
塔巴诺娃女士告诉我，这座故居博物馆成立于1978年，是为了纪念艾尼诞辰100周年。虽然艾尼在1954年去世了，但是他的家人在这所故居中居住了很多年。目前，这所故居属于一所公共性质的文化机构，塔吉克斯坦科学院名下的资产。【7】
用塔吉克语，俄语，英语三种语言标注的艾尼文学博物馆大理石碑。金色的艾尼半身像镶嵌在黑色的大理石碑上。
1978年国家考虑将故居开辟成为博物馆的时候，对艾尼的家人进行了很好的安置，一个儿子以及两个女儿，都分得了在市区或近或远的别墅。【7】其中埃纳基的父亲卡莫里分得的别墅位于茶馆附近。这足以见得苏联时期当局对于文化人士的尊重和重视。
故居的文保牌。
好了，我们现在来详细的介绍一下关于艾尼故居中的详细情况了。故居的主体建筑呈长方形，位于院子的正中，坐西向东。在建筑的四周有草地和果树，还有两棵年岁久远的葡萄藤。在院子的西北角有一栋小房子，属于办公室用途；在其对面的东北角也有一所小房子，是卫生间和厨房，以及保卫室。
进入院子之后，故居现在的正门是在主体建筑的右侧，进门是一个小走廊，走廊的右手是一个电脑室，里面有投影仪，可以在里面举办会议。游客人数多的情况下，还会播放关于艾尼的纪录片。
古典和现代相结合的多媒体会议室
对门的是管理员的办公室，一个小小房间。通过窗户可以看到院子中的葡萄架。墙上挂有鲁达基的挂毯和艾尼的画像等。
藏书室
小走廊的南向，进入的是一个长方形的厅，中间放置了一个玻璃柜，在厅的北墙和南墙是抵达天花板的书柜，摆满了所有关于艾尼的出版物，书架的顶部摆放了很多《艾尼文集》的第12卷，非常遗憾没有看到全集。西墙开有两扇窗户，在它们之间是一副关于艾尼的大幅肖像画。东墙上则放有若干老照片。
她给我介绍说，自博物馆成立之后，各大出版社，只要出版了艾尼的书，都会赠书给博物馆留作纪念。所以在苏联解体之前，累积了大量的关于艾尼的著作。但是解体之后，几乎没有出版社再送书到博物馆了。塔吉克斯坦的出版业，在内战结束之后的一段时期，一直处于萧条的状态，但是近年来出现逐渐好转的趋势。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临时有了一个想法并告诉了她，就是把自己收集到的珍贵的关于艾尼的文献，盖章作记之后，赠送给博物馆。还有自己翻译的一些关于艾尼的材料，连同这篇文章，都打印出来放在博物馆，供以后同胞们访问故居的时候，以便于大家对艾尼有一个更好的了解。
旁边有一个档案室，有专人负责，不对外开放。
古朴的办公桌和打字机
出了这个厅，是一个小厅，中间有一个大桌子，坐西向东。在椅子的旁边，挂着几件艾尼生前穿过的衣服。桌子上是一部打字机和一本厚的纪念册，被罩在一个玻璃柜中（如上图）。这套桌子以及座椅，和科学院考古所里第一任所长所使用的桌子非常相似。估计是当时为知名学者集中设计的顶配办公桌。
这个厅的四周墙上也是老照片，北墙上最主要的一张广角照片是过去的带有钟楼的国家博物馆，在博物馆前面有一个小广场，是艾尼的雕像。
在进入下一个厅的入口处在门左侧，是一个传统的木箱，在木材的外面，还包有铁皮，上面还有一些精美的图案。过去的新娘，也基本上都是用这样的箱子来放嫁妆。现在在市场上还可以看到这些做工精美的木箱。里面放一些衣服，或者贵重的物品，瓷器等。
当地老师带着学生访问故居，老师在诵读艾尼的诗歌。大家在静静的倾听。
下一个厅，是一个小两面开窗的会客厅，在窗户前，有一个类似合叶的可以翻动的铁架，上面有和艾尼同时代的诗人以及文学家写的若干纪念艾尼的诗歌。厅中间有一个木桌子，八边形，雕刻十分精美，是从布哈拉运来。（如上图）在这个厅中翻活页的时候，我向她询问在杜尚别还有哪些名人的故居？她和我大概的介绍了几家之后，说会带我一一走访。如此最好不过。在这个厅有一个出口，但是锁上了，这是以前的正门。
布哈拉回忆厅
在上面这个厅的东墙有一个门，通往一个小厅，这个厅，讲述了一些关于艾尼在布哈拉故居的情况，有艾尼出生的老房子的照片，还有艾尼认识的一些传统音乐家的照片。艾尼也非常喜欢传统塔吉克音乐，所以埃纳基得以在艾尼积累的资料基础上整理出了那套六木卡姆光盘，光盘是在土耳其灌制。价格不菲，目前市面上很少见到了。在厅的中间的桌子上，放置有一个X形小书架，做工特别细致。墙上的那把乐器也让我留恋不已。
青年时期艾尼所穿的一件衣服，我准备让当地的裁缝店按照图样复制一件。
在这个小厅的北墙有一道门，进入的是一个大厅，摆放有一张大桌子和一个长条桌，在长条桌的两侧有两把椅子，还有一把椅子则放在长条桌的对门处，这把椅子就是去年冬季我在国家古物博物馆门口遇到埃纳基的时候，他追讨回来的那把。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有的人认为名人坐过的椅子，平常人坐上去，会不会带来什么灵感之类的奇怪想法。
这是艾尼办公以及会客的地方。长条桌中间则是放有一张波斯语的地图。那张大的办公桌上，覆盖着绿绒布，中间有一个玻璃罩，下面也有一架打字机。还有一本台历，停留在艾尼去世的那一天。这个厅的四面墙上，大部分都是艾尼和其他名人合影的照片。
艾尼在瓦赫什
她特别向我解说了一组照片的来历。某年，艾尼去瓦赫什水利系统建设现场，也参加劳动。然后在那里待了一段时间，写了一本关于水的文章。还是使用拉丁语字母拼写。
写给斯大林的诗
另外，在东墙的中间的玻璃柜子中，打开了一本诗集，是一首写给斯大林的诗歌，也是使用拉丁字母拼写。在书的下方，是一块已经停止走动的怀表。
最后，这一组照片，描述的是艾尼晚年最后的一张照片，以及逝世之后葬入艾尼公园的场景。如果您来到艾尼故居，那么也请您留些时间去艾尼公园看看。
好了，关于杜尚别艾尼故居的介绍就到此为止了。我请求她在故居中拍几张关于自己的照片。去电脑室，换上传统的塔吉克外套，在艾尼的座位和肖像下拍了几张个人的照片以及和她的合影。
笔者和塔巴诺娃女士在故居中的合影
我原本计划获得十六卷《艾尼文集》之后再结束这篇文章，但是后台很多听众催问什么时候更新。原本对方答应我在纳乌鲁兹节前找齐文集，但是今天还没有消息。看来只能等节后了。对于《艾尼文集》，等拿到之后，再单独做一个大致的内容介绍。
最后，用著名的塔吉克斯坦作家图尔松扎德的话结尾吧！
像艾尼这样伟大的历史人物，
是我们国家精神文明的象征，
我们必须向后代，代代相传，
每个塔吉克人都应该记住他。
——图尔松扎德
未来关于塔吉克斯坦文化历史宣传的事情，还很多很多，我以及我们需要像艾尼那样笔耕不辍的生活着，用这幅油画自勉。
3，附录《艾尼在1954》
1954年1月底，艾尼恢复了关于回忆录第四卷的写作，并且于四月底完成。【8】
1954年2月1日，他在写给友人的信中写道：“去年11月2日，我回家了。我的身体健康状况还不错。然而，在11月11日至12日期间，我的疾病开始突然严重起来。撒马尔罕的医生开始严格的监督我的健康状况，还有来自斯大林纳巴德的医学教授也来探望了我的状况。一直到11月25日，我才脱离危险状况。然而，治疗和卧床休息一直持续到了1954年的1月10日…我现在的状态仍然是没有力气去书写。自近三年以来，每年的新年过后我就开始写回忆录。今年原本要开始启动回忆录的第五卷的工作，但是惭愧的是，现在第四卷还没有结束。我感到惭愧，我每天必须工作2-3小时，但是医生禁止我阅读超过2个小时….”【9】
在这个时候，艾尼的身体状态开始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我一直按照医生的嘱咐严格控制自己，我测量体温并开始工作，如果它不高于36.2度，我每小时测量一次。一旦体温升高到37度的时候，我就会停止工作。”【10】
1954年5月初，艾尼随身携带一件准备好的手稿前往斯大林纳巴德。这些塔吉克语书稿是采用阿拉伯字母拼写的，还带有一个大的笔记本，上面记录了他所写的一些诗。他把它们放在行李箱中，并称这是第一次不是在撒马尔罕的办公室工作，所以他向准备把他自己再革命之前写的诗歌在斯大林纳巴德出版。在手提箱中，放有一本《波斯语语法》。【11】在该书的其中部分，简要的介绍了关于波斯诗歌某种题材的特点，很多人虽然在创造这种诗歌，但是对于正中诗歌的特点知之甚少。所以很有必要编写一本关于塔吉克语诗歌特征分析的著作。关于他的这个想法，最早始于1948年12月27日，他写给图尔松扎德的一封信，在信中，他表示：“塔吉克语诗歌某种题材的长度，以及字母的数量。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不同的规则，通过这些规则，我们需要进行总结，并且在年轻人中进行推广。我们需要锦娘减少来自乌兹别克语诗歌的影响。我们必须完成这项工作，因为我们已经为此做好了准备。因此，我相信，它将在特价款斯坦科学院称之之前可以实现。”【12】
1954年5月中旬，自来到斯大林纳巴德之后，他的健康状况又开始恶化了。他在某次会议上，提到了塔吉克文学语言的纯洁性以及对于塔吉克语的尊重的问题。【13】5月下旬，他召开会议讨论了关于塔吉克语字母拼写规则的问题。【14】在这次会议之后，他开始非常关注塔吉克语字母拼写的规则制定。他担心一些不符合塔吉克语拼写规则的元素入侵到塔吉克语的文学语言中。艾尼甚至懊恼的说，他应该毫不拖延的早就应该根据现代文学语言来编写一本关于塔吉克语语法和拼写规则的书。这是他最后一次在公众场合上的演讲。此后，他的身体变得更糟糕，开始进入国家疗养院进行疗养。
在疗养的时候，他一直谈论着在撒马尔罕的情形，还有关于布哈拉历史上最动荡时期的一些情况。在他这种身体状况的情况下，艾尼的女儿建议他着手写第五卷回忆录。但是艾尼回答说：“我很想马上回到撒马尔罕，坐在我的书桌前，拿着自己的笔，把它放在墨水瓶中，然后我才能写出新的东西来！一切都在按照我计划的步骤来进行，70年前发生的事情和一周前发生的事情，都是有序的保留在我的记忆之中。7月15日我们将回到撒马尔罕，然后我将开始写第五卷。”【15】
1954年7月14日早上，艾尼的健康状况出现了一些突然变化。经过一次痛苦的药物注射之后，他睡着了，然后醒来了，一直躺着到晚上12点。然后睡着了。【16】
1954年7月15日早上，他问到，现在几点了？他的手表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原来手表停了，这是他第一次在每天睡觉前忘记给手表上劲。
在这一天，他回忆起1917年6月第一次到达撒马尔罕住在朋友阿布杜罗炯家中的情形，在朋友家，他诵读了哈菲兹写的一首诗。
并且在今天，艾尼重新读了这首诗的前面五句：
沿着那郁金香花园漫步，
让我回想起落叶和太阳。
请记住享受春天的下午，
恋人的约会被永远铭记。
让那些岁月记住，让他们记住，
……..
（这首诗是笔者根据塔吉克语翻译出来的，如有知道波斯语原文者，请留言。谢谢！）
在这一天，塔吉克斯坦科学院的同事，还有许多作家，朋友都聚集在艾尼所在房间附近的花园里，但是这次他没有见任何人。他一直睡到下午四点，也就是他生命的最后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