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人的本命年】丰田章男：进攻，从手握方向盘开始

当外人（对成长速度）说三道四的时候，我也会禁不住想，你来经营一家年产1000万辆汽车的企业试试？——丰田章男

本文选自《汽车公社》杂志12月刊封面故事

2001年3月25日，丰田家族第四代长孙丰田章男在其祖父丰田喜一郎的50周年忌辰上这样描述自己的心情：“我还没有为丰田汽车做任何事情，面对他们，我只能把头低下。”

1956年出生于名古屋强大的丰田汽车帝国，刻着丰田姓氏的丰田章男名字背后写满了家族荣耀。年轻时的章男，曾经将自己隐藏于帝国背后，任性地做着当一名出租车司机或赛车手的平凡梦想。但衔玉而生的宿命，决定了丰田章男注定要成为执掌丰田这艘大船航向的船长。

2009年，在丰田最危难的时刻，丰田章男被推向了前台。那一年，北美市场的崩盘和本土市场的萎缩，造成了丰田史无前例的巨亏，一度因生产方式被神化的丰田汽车骤然间跌落神坛。加之稍后陷入的“召回门危机”，刚刚上台的菜鸟掌门人不得不扛起责任，顶着人人喊打的压力，四处鞠躬谢罪。

2010年2月，这个不善言辞的新社长在美国国会山针对产品召回的听证会上，接受了愤怒议员们长达三小时的咄咄拷问，泪湿衣襟的章男在旁人的提示下，才勉强地用英文说了一段话：“每一辆丰田车上都有我的名字，我的承诺是丰田将努力不懈地恢复客户的信任感。”大政奉还的荣耀背后，是常人无法体会的艰难。

在去年的某次采访中，已近本命年的丰田章男谈到自己的使命时曾说，我们已经进入了以零点零几为单位积累增长的竞争阶段。就像人在20来岁、40来岁、60来岁时，成长方式会不同那样，丰田的成长方式也在改变。因此，当外人（对成长速度）说三道四的时候，我也会禁不住想，你来经营一家年产1000万辆汽车的企业试试？

悬崖边上的救赎

和大多数家族企业培养接班人的套路一样，本着先把最有希望的“苗子”送到最好的经济管理学院进修，甚至送到海外去镀个金，再发配到基层去锤炼几年的原则，日本顶级“富二代”丰田章男被送到了著名的庆应大学受教育，接着在美国巴布森学院读完硕士，在美国联邦投资银行工作了2年，充分接触美国企业、美国的资本运作模式。

1984年，27岁的丰田章男进入丰田企业，从普通的汽车销售人员干起，直到2009年正式接班社长职位，漫长的25年锤炼，似乎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成为以一臂之力挽救家族企业免遭坍塌的“救世主”。

双子座的丰田章男，性格是纠结与偏执的。在被推上丰田最高位置之前，他给外界留下的是良好的“市民派”印象，会请记者到普通的餐馆，来上一杯啤酒，几串烤鸡肉串。而比起操控一家庞大的企业的方向，他或许更热衷于操控一辆汽车的方向。早在2005年，刚刚升任丰田副社长的丰田章男，甚至使用Morizo (森林爷爷)作为化名，参加了当年的纽博格林24小时耐力赛。之后他在自己的博客上写道：“逃避现实？还是个人爱好？我，Morizo，知道很多人对我的赛车事业说三道四。但我从小就喜欢车。”如此纯粹地热爱和追求赛车事业，多少透出了一些“高级富二代”对梦想的任性态度。

突如其来的变故，总是会让人更加成熟。相关数据显示，丰田2008/09财年亏损了84亿美元，创下丰田成立71年来首度亏损纪录。而比这更严重的是，一直以质量著称的丰田因召回风暴在质量上摔了大跟头，信用危机被放在了聚光灯之下，这才是接手丰田的章男所面临的最大挑战。在一次次道歉与谦卑姿态背后，藏匿着他带领丰田度过难关的坚忍。

刚就任时，丰田章男以吉姆·柯林斯所著的《巨人是如何衰败》一书提及，丰田汽车的衰退已经历经了前三个阶段：居功自傲、盲目求大和置风险于不顾。而现在处于第四阶段，即抓住机会，自我拯救。

他缩短了打高尔夫球等其他娱乐活动的时间，把更多时间花在试车场上，成为公司的首席营销官和首席试车员。甚至在2011年全新凯美瑞在美国播出的电视广告中，他也亲自充当男主角，穿着连体赛车服，带着头盔，驾驶着一辆迷幻色彩的凯美瑞轿车不断换挡提速，“怎样重新打造美国最畅销的汽车？从手握方向盘开始。丰田章男：赛车手、丰田汽车总裁。”当这样一句广告话外音响起时，丰田正在告别过去曾经乏味和尴尬的形象，而脱胎换骨的不止是丰田，也包括丰田章男本人，他带领着这家世界上产销量最大、年销售额在20万亿日元以上的汽车企业驶离了悬崖边缘。

重读中国市场

2003年的东京车展上，雷诺-日产集团CEO卡洛斯·戈恩昏聩地表示，中国汽车厂商与外国汽车制造商合作在技术和经营管理的贡献上几乎为零，这种只在乎从中国市场分一杯羹，而非真正重视中国市场的态度，几乎成为当时所有日系厂商误读中国市场的潜力而导致战略保守的原因。

并且从2008年开始，轻视中国市场的恶果逐渐显现，日系车在中国市场的份额由最辉煌时期的34%下滑到了2012年的20%左右。流失的份额则被德系、美系、韩系、法系所蚕食，德系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并从彼时开始超越日系。

2012年，底特律“三大”已经夺回了美国市场45％的份额，2013年，这一份额上升至45.3%，这是2008年之后的新高。丰田章男努力带领丰田在美国市场重振旗鼓时，也意识到高速扩张多年的丰田需要调整新的航向，而在全球这张大棋盘上，中国这枚棋子显然正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对于中国市场，丰田章男并不陌生。当年在丰田主管亚洲市场时，他曾以伯乐一般的眼光，从香港丰田代理商皇冠汽车公司挖来了曾林堂负责雷克萨斯业务，此人对雷克萨斯在中国的风生水起居功至伟。

中国最重要，显而易见。早在2009年通用破产时，中国已经扮演了拯救者的形象。而大众汽车早已将这里当成了亲如故乡的异乡。2011年开始，喊出“中国最重要”的丰田章男甚至在接受美国媒体采访时，都会强调中国市场的重要性。他上任后，在所调整的组织机构中，单独为中国市场在总部特别成立一个部门，进行现地决策，这在丰田内部从无先例。一场更为开放的中国本地化变革正在丰田内部推进。

此前，丰田在中国引进的新能源汽车技术一直采取拒不对外输出的态度，丰田章男改写了丰田对新能源技术输出过于谨慎的历史。从2012年丰田在中国启动云动计划，到2013年丰田全球最大的新能源研发中心（TMEC）落户中国常熟，丰田秉承“in china，for china”态度，将全球为傲的混合动力王牌带到了中国。而在今年10月底，卡罗拉双擎和雷凌双擎两款混动车以与同级燃油车齐平的价格登场，一向以低调谨慎为风格的丰田在新能源领域的王者野心显露无疑。

与此同时，将小型车再次提高到关系公司命运的高度，实际上也是丰田章男回归原点战略的一部分。在2013年的上海车展上，丰田在华重启小型车战略，导入了针对年轻消费者的全新威驰与全新致炫。这两款车的试水成功，为2014年开始启动的中级车战略提振了信心。其后“雷凌+卡罗拉”的双擎出击，不仅对丰田汽车在华中级车战略形成强有力的补充，更成为在中国醒悟之后的丰田进一步巩固其全球霸主地位的动力源。

“如果是一场足球比赛，这就像是改变阵型一样。”领袖气质十足的丰田章男对未来已然信心满满，“丰田现在已经由防守转为进攻。”数据佐证了他的自信，丰田三季度财报显示今年前三个季度，该公司全球销量达到749.8万辆，超过大众汽车集团同期的743万辆，再度跃居全球首位。分析师预测，丰田今年很有希望卫冕全球汽车销量冠军的宝座。

6年前，日本知名企业研究家宫岛宽曾预言，丰田章男，要么上演一出具有“王子”风采的、振兴丰田汽车的大戏，要么拉下丰田家族在丰田汽车中退场的帷幕。在丰田章男迎来人生中的第5个本命年之时，答案已经浮出。【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