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是为了明天

 落日是为了明天

文 | 石 杰

红尘滚滚，痴情浪子，坠落人间，潇洒走一回。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古镇西塘，瑞雪飘舞，刹时间，南方古镇竟是银装素裹的北国风光。世人诧异，缘因西塘乃位居南方水乡之所，缘何霎时白茫一片如同北方塞外风情，更兼时序尚早。且不论此季节之故，按天时地理论之，江南水乡是雨的国度，水的世界，无端降雪必有诡事。

仲秋降雪已属怪事，奈何又一佚事发生在小镇。西塘降木桥下萧员外家那位十七年不曾言语的小少爷萧一行突然开口说话了，未及弱冠，却能出口成章，言行超凡脱俗，实乃人中龙凤，就此冲天遨游碧穹。一时间，邻里临外，亲朋好友行走于萧家大院，萧员外大喜，倾散家私，一心要为西塘兴建一座更大更通畅的降木桥在老桥南面。桥修不及三月，新降木桥顺利建成，新旧桥上人们走街赶市，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车水马龙之况一时为盛。

话说一行自那时起闻名四海，他方豪杰慕名拜访者不可胜数，萧氏家族门庭若市的盛大景况直传到蓬莱、方丈、瀛洲三处海外仙山，蓬莱仙翁凝神闭眼，掐指间已知萧一行原非凡人，乃是上界炼丹仙童歆羡人间凡人对生活的期许、对未来的求知，意欲下凡走此一遭，来尝试一番凡人生活，尤其是凡人那种对未来的未知及变化的憧憬。丹仙知其了却过去，但却尚未彻悟未来，故此许他下界经历此番。丹仙在他迈进阴阳轮返转道圈之前予其丹书一封，该书言简意明，要旨有三：其一，仙童务必缄默其言直至年方十七，瑞雪飘飞于南方之时方可开口言语（此时他会顿悟自己的前世今生）；其二，待他开口后，在人世只能存活三年；其三，不可与凡人女子相爱，否则难返上界。丹仙在他下凡时，他在人间只是一过客，切莫多情，多情无益。然此时，他却与凡间女子华岚相爱相依，丹仙的诫告已抛诸脑后。
 
闻此，蓬莱仙翁唏嘘不已，嗟叹：“多情自古伤离别，镜花水月时他很，一行必会丧生此间，不赴上界。”

门童闻之，告仙翁曰：“师傅何不救他一救，昔年金丹大会，他待您，甚厚，何不借此助他一番？”仙翁曰：“天命所致，此事非我能济。一行向年作书一封，其言曰：‘往事可知，来事难明；未来若何，躬自追寻；洪荒宇宙，万物难度；回忆过去，怅惘未来；纵使死生，无复他求。’”门童闻之，早已泣下数行，道：“心志如此，不期求全，大事可矣。然则，他作书欲往何人寄焉？”仙翁笑答：“一行此书，不往他人，而是写给自己，抑或之，写给未来。”
 
且说一行自那时作书与未来——彼，心之所向。笃实为之，他毅然与华岚相好，期年以后，二人相敬如宾，华岚为一行生了一男二女，俗世人生，在如月冲天之际，命运无情的魔爪伸向了他，他变得多情、伤感······霎时，他在前世上界的种种多情又一次激发出来。萧一行成仙之前，就是因为感伤多情于红尘才至道观，修行几世；经史子集尽皆通透，上知天文，下察地理，不失为儒之一大家；更兼妻贤子肖，乐享天伦，他下界入凡，如此人生，试问？斯时，斯地，夫复何求？夫复何思？

天若有情天亦老耶！上苍绝不顾你从何而来将要往哪里去。三年期限眼看将至，一行本以为他会度过劫难，与华岚劳燕双飞，共枕休眠。然而，苍天无情，斯年九月，古镇西塘大雪纷飞，狂风怒号，塘水也结了冰，华岚殁于雪花飞舞的西塘。夜幕下，残月映现在塘水的的冰上，一行伫立在彼，仿佛在向挚爱的人儿诉说着未来的梦，华岚一如往常地依偎在他肩旁听他话语，就此间伴着皎洁的寒月，二人彻夜祈叹。
 
翌日，人们发现一行不见了，只剩一尊冰像。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走了；也有人说他去追寻未来了，只有一个小孩儿说他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孩子叫嚷道。低头泣语的人们抬起头，望见天空中一朵一朵的白云都幻化作萧一行的模样，再望塘水看去，只见一行在西塘水中，念叨着：“多情自古空余恨，我是人间惆怅客。坠落红尘有人怜，潇洒一回又何妨……”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昔者，夸父为人类拥有光明，追逐太阳，渴死煬谷。今者，一行为人们追求未来，陨落仙阙，不复存焉。其与书未来，可歌可泣，付诸实行，光耀未来。

石杰：甘肃陇西人。90后小说，散文，诗歌写作爱好者。获有兰州各高校文学奖若干，曾发表作品于“红袖”，“觅涯”，“汤圆”等文学网站。2016年有作品发表于《参花》，《文学艺术家》等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