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中》里最清醒、最圆滑的女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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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玉楼 ——《金瓶中》里最清醒、最圆滑的女性

《金瓶梅》的作者在书中塑造了一系列的女性形象,而孟玉楼是其中很特别的一位。她既不为了死守贞节而放弃对幸福的追求,同时又不放纵自己的欲望,身上保留了许多传统的美德,在这个形象身上体现了市民思想与传统伦理的折中。
  孟玉楼是西门庆的第三房妾。她是布贩子杨宗锡之妻,杨死,身边无子女。守寡一年多,便由媒婆薛嫂向西门庆说娶她回家,带来了“手里一分好钱”及两张南京拨步床、头面衣服、首饰绢绸之类,约有二十余担(第七回),惹得杨家舅子和姑娘为了争夺这份财物相吵了一大场。
孟玉楼为人谨慎,性格温和,心中恼谁喜谁都不显示出来。入西门庆宅后,她在众妇女间俱各温柔和气,稍与潘金莲相善,两人常在一起嗑瓜子说闲话。可是后来西门庆独宠金莲,连她生日也不来她房中,便不免含妒,略发恨言:“心爱的扯落着你(西门庆)哩!把俺每这僻时的货儿,都打到揣字号听题去了,后十年挂在你那心里。”(第七十五回)不过,她在西门庆众妻妾中,尚属较为得宠者。
 西门庆死后,孟玉楼与吴月娘相守,寡居一年余。一日,清明时节,上坟祭祀,与知县儿子李拱璧(李衙内)相遇,四目传情,衙内便托陶妈妈来说媒,玉楼终嫁李衙内为继室。吴月娘以善相送,将她房中箱笼衣服首饰以及丫环等,尽教带去,一乘大轿吹打着动身。这也是西门庆众妾中结果最好者(第九十一回)。
       玉楼长相俊美,世故圆通,以金莲之毒辣,她都能巧加周旋。有个卜龟婆子给孟玉楼算命时,曾说她:“你恼那个人也不知,喜欢那个人也不知,显不出来。”
也正是因为这种明哲保身的作风,低调谨慎的为人、喜怒不形于色的做派,她才得以在众芳芜秽,群艳凋零之后,仍然能保全自身。她的成熟心智使得她从始至终都受到人的尊重,并且最终找到自己独有的幸福。
第三十回讲李瓶儿生了个儿子,使得潘金莲和她的矛盾骤然加剧。其中有一段写潘金莲和孟玉楼的对话:
  那潘金莲见李瓶儿待养孩子,心中未免有几分气。在房里看了一回,把孟玉楼拉出来,两个站在西稍间檐柱儿底下那里歇凉,一处说话……且说玉楼见老娘进门,便向金莲说:“蔡老娘来了,咱不往屋里看看去?”那金莲一面不是一面,说道:“你要看你去,我是不看他。他是有孩子的姐姐,又有时运,人怎的不看他……”玉楼道:“我也只说他是六月里孩子。”金莲道:“……我说差了,若是八月里孩儿,还有咱家些影儿;若是六月的……失迷了家乡,哪里寻犊儿去!”……玉楼道:“五姐是甚么话!”以后见他说话儿出来有些不防头脑,只低着头弄裙带子,并不作声应答他。潘金莲用手扶着门框,一只脚跐着门槛,口里嗑着瓜子儿。只见孙雪娥听见李瓶儿养孩子,从后边慌慌张张走来观看,不防黑影里被台基险些不曾绊了一跤。金莲看见,教玉楼:“你看,献勤的小妇奴才!你慢慢走,慌怎的?抢命哩!黑影子绊倒了,磕了牙也是钱!姐姐,卖萝卜的拉盐担子,攘咸嘈心。养下孩子来,明日赏你这小妇奴才一个纱帽戴。”
  潘金莲发狠诅咒的时候,孟玉楼只听不答。可是我们细看,潘的狠话都是由她引出来的。例如“几月孩子”的话题,可以说是对李瓶儿生子最恶毒的攻击。此前潘金莲因这个话题和吴月娘有过冲突,孟玉楼不是不知道其中利害,但她却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引到这里。
 她在全书中,总是扮演类似的角色:和潘金莲一起出现,每次都“装好人”,既表现出对潘的理解与同情,又绝对不说过头的话,不做过头的事。她给读者的第一感觉是很“贤良”,但是,潘金莲每次闹事的背后总是有她的影子,而周围的人又从不会察觉。
  又如第二十五回,写潘金莲与宋惠莲的矛盾。宋惠莲迷住了西门庆,有可能被收为第七房太太,这自然影响到潘金莲与孟玉楼的利益。
    玉楼向金莲道:“这桩事咱对他爹说好,不对他爹说好?大姐姐又不管。倘忽那厮真个安心,咱每不言语,他爹又不知道,一时遭了他手怎的?正是有心算无心,不备怎提备。六姐,你还该说说。正是为了驴扭棍,伤了紫荆树。
  利益是共同的,但孟玉楼巧妙地激起潘金莲的怒火与“勇气”,让她到西门庆处告状,把风险放到了潘金莲身上。这既是刻画孟玉楼的妙笔,又衬托出潘金莲的好胜、爽直。如此细腻地塑造女性形象,《金瓶梅》的确十分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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