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丨 两个人(诗歌36首）
两个人
哪里也不去，就想待在屋子里给你做
一天的饭，早上红枣小米粥
中午给你做手擀面，晚上做两个菜
还应该有一瓶红酒
想想多好，我在厨房做饭
你在我后面抱着了我
哪里都不去，就待在屋子里
就我们两个人，累了我们就闭上眼睛说说话
也可以说说西门庆和潘金莲
那两个坏人
不过他们淫荡的时候真好，没有世界
屋子里就他们
两个人
女汉子
越来越多的女人
把自己
称之为女汉子
其实在我心中真正的女汉子
她视钱财如粪土
真正的女汉子
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杀人夜
她把我拦下来
她告诉我，她要劫色
真正的女汉子
是她在上面，让下面的我
热泪盈眶
元宵节
月儿圆元宵圆
空也是圆的，今天
宜剃度
阿弥陀佛
在宽大的双人床上
手持佛珠
独自打坐的我
怎么哭了
有一种孤独
有一种孤独
是明明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我
可我
却找不到我
有一种孤独
是明明知道世界上已经没有了我
可我
还在满世界的
寻找着我
流泪的飞机
朋友说，那次和她别后
他在天空中飞机的舷窗上流了一滴又一滴的泪水
我说我没坐过飞机。我说但知道
有时候天空中会落雨
有时候那雨落在我的心上，我会莫名其妙的
哀哀的
也许那时我的头顶上刚刚有一架
流泪的飞机
也许是她的，但我还不知道
她是谁
与妻书
——抑或老婆饼
我不知道你是谁
但我坚信，你真的对我好
所以每天
我都像你对我那样
对我好
亲爱的，我想吃老婆饼了
你看，你看，你看
我做的老婆饼
多好
我若盛开
这个世界上
没有什么是我的，我只是等你路过
这个世界上
没有什么是你的，你只是路过
当你路过的时候
我若盛开
我
——就是你的
心乱了
不是心乱了，是看见了佛
心乱了。心乱了
是风，托起了那一膝的石榴裙
像莲花
心乱了，莲上的那人
是菩萨
我爱你
想给谁写封信，是在条条格子的信纸上
信的尾处写上
我爱你
但路旁那绿色的邮筒已经锈成了铁红色
邮差也很久很久没有来过了
想想那时候多好，那时候的邮筒装得满满的
满满的装着很多封
我爱你。那时候的人是有心的
那时候的邮筒是有心的
那时候的邮差都骑着自行车
邮差叮叮当当的铃声
也像:我爱你
问佛
问佛？佛说，单着是为了让你
遇见最美丽的
自己
无题
如果一个人小酌，最好是一个菜
菜多了
一个人会孤独
一个人
静静的松土静静的浇水静静的看着它
如果它还不开
我就静静的开给它看
我知道，无花果是不会开花的
但我就想静静的
开给它看
那时候小镇上的女人也好
我也想爱
但这个时候不是那个时候
这时候，我小心翼翼的保护着我的爱
现在，我还在写诗
写的诗越来越像旧时小镇上的诗
那时候小镇上的女人也好
你有一床被子
她就嫁了
铁融化了
雪之后，墙角处有一些铁锈色的水渗了出来
他们说
是落在铁上的雪融化了
我说不
我说是墙角处那块铁融化了
我说这就好像
一个男人
遇上了
一个好女人
晚安
晚安拉萨，晚安熊大熊二，晚安光头强
其实有时候说晚安
并不代表能睡去
比如熊二，说晚安的时候是说给翠花听的
他期待着翠花说
“熊二，你睡了吗？”
请给我来杯水
“请给我来杯水？”，屋子里谁在说话
顺着声音寻过去
我发现是客厅里养着的一盆花
是的
我好久没有给它浇水了
忽然想，如果这盆花是一个女人
她该有多苦
其实，我也很苦
我也好久好久没有爱了
我也好想说
“请给我来杯水”
剥洋葱
烦呗！郁闷呗！想流泪呗！
我剥洋葱
流眼泪
一层一层的剥洋葱，流一层一层的眼泪
有人告诉我
洋葱是无心的
我说我知道，我是
有心的
影子
世界上
还有一个我
他破旧，他孤独，他绝望，他沉默，他胆怯，他扶着墙行走
他如果
蹲下来抱着头
那一定是我
在哭泣
佛珠
最近在研究佛珠，得出的结论是：
佛珠的最高境界，是用人的骨头做成的佛珠
想想多好，如果我死了
做成那样的佛珠，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我白白的、圆圆的骨头
在你的手中
被你细腻的把玩
那正是我生前，所缺失的
你对我的
——抚摸
起风了
路过寺院，起风了
风吹落了
我的头发
佛一样的寂寞和荒芜
关于残月、孤灯
关于不眠之夜，关于情色
关于爱……
关于不能抚摸的，无法触及的
忍忍也就过去了
盘珠、打坐
有着佛一样的寂寥
和荒芜
世界上空无一人
想我剃度的样子
想我穿袈裟的样子
想我敲木鱼的样子
想我诵读经书的样子
想我数珠的样子
想我盘腿打坐的样子
想我无欲无望的样子……
哦!妈妈
您走后世界上
空无一人
有一种孤独
有一种孤独
是明明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我
可我
却找不到我
有一种孤独
是明明知道世界上已经没有了我
可我
还在满世界的
寻找着我
那时候
那时候很单纯
那时候我说爱你那真的是
——我爱你。那时候也没有雾霾
那时候，我的悲伤
你也看得见
后半夜天上的月亮是孤独的
前半夜你们看天上的月亮
谈到花好月圆，前半夜你们和天上的月亮
是幸福的
后半夜你们相拥而眠
后半夜天上的月亮
是孤独的
像我一样孤独
来爱我吧
来爱我吧！草儿在风中焦急
在没有枯死之前
它希望
被羊啃去。来爱我吧
……
我爱你
我爱你
就如你爱我一样我爱你
其实，我并不知道
你爱不爱我
就像我并不知道
祖国爱不爱我
但我还是，我爱你
我爱你
在没遇到你之前
我爱你
就是祖国
我想象
我想象
我的手是你的手
我想象
我的小脑
抚摸在
我的大脑上
鹰
他们说男人是鹰
我说这不对。我说女人是鹰
我对鹰的认识，源自上学的时候
鹰抓小鸡的游戏。我的那个
女老师是一只美丽的鹰
但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懂
总能让她抓不到我
现在每当看到天空中的鹰
我就会说是你吗？如果是
那你来抓我呀
你有文成公主吗？
晚上回来，我给屋子里的
灰尘们宣布，从今个起
把这六七十平咱的家
易名布达拉宫，俺要做
松赞干布。屋子里
一粒灰尘开了口
你有文成公主吗？
不是佛不度我
不是佛不度我
是我不度我
我若度我
就算佛不度我
我亦能度我
看蜡烛哭
闲呗！无聊呗！
空虚呗！寂寞呗！
孤独呗！拉灭电灯
点上一根蜡烛，
我看蜡烛哭呗！
黄蓉
我喜欢黄蓉，那个翁美玲
扮演的黄蓉，那个能哄郭靖
开心的黄蓉，那个能哄
郭靖伤心的黄蓉。当我得知
85年5月14日翁美玲自杀
我大哭了一场，不是
为翁美玲，是为那个鬼机灵的黄蓉
是为那个傻乎乎的郭靖
大哭了一场
无题
我心不死
酥油灯不灭
孤王
一家三口
男的要做皇上
女的要垂帘听政
孩子急着篡权
一天到晚
叽叽喳喳
争吵不休
把家弄得
鸡犬不宁
还是一个人好啊
不信
你们看朕
朕说
中午方便面
下面
鸦雀无声
拉萨
面对布达拉宫，我摇起了经筒
广场上响起了的歌谣，那是丟失了
多年的风铃。我在大昭寺的
门槛之外，上师在大昭寺的门槛
之內，囚禁着祥云一片
他着红衣红帽，他有一双热烈看我的
眼睛，他说你也可以这样
我度还是不度？我泪如磅礴
湿了拉萨的天空
作 者 简 介
拉萨，本名叶继跃，义煤集团职工，有诗集《村里有鬼》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