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营中学
本文作者:刘永国
小学六年级的油灯没有白带,晚自习也没白上,1978年的升学考试,我从村小学考入了乡设点财务营中学。
上初一使我大开眼界,六十多个学生同在一间教室,后面还有空地,这要比我们村的小学教室大一倍多。而且教室是在村中心,一下课,东瞧瞧、西看看,熟悉着每个街道小巷。开学没几天就知道学校教室不够用,借用村娱乐用的“大礼堂”做教室。校园在村北面,虽然院子很大、教室多,可还有村小学班级、办公室、老师宿舍等,都是占得满满的。
语文老师毛占元是我们的班主任,对学生十分严格;数学老师还由我们村的刘成河老师带课;物理老师是李长厚老师,讲课通俗易懂;教化学、地理、生物、历史的各位老师都很有才华。校长杨国亮老师更是和霭可敬。发了新课本,又有各位老师的滔滔风采,给了我学习动力,使我更加信心百倍地学好每一科。
中学和小学的最大区别是上学放学的路变长了,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变多了,我们结伴而行有说有笑,大家都很喜欢。
财务营离德太炉五里地,可是说五里路也没考证过。我很疑惑,因为我们村周围的各个远近不同的村子都说是距离五里地,长大了才知道老年人是估摸着说。五里地远的学校也不能住校,当时学校的教室都不够用,更不要说宿舍。虽然都是能骑自行车的人了,可那个年月的自行车相当值钱,是取媳妇要的三大件之一,所以我们七八个娃娃每天顺着西山的羊肠小道早走晚归地上学。
上学的路上,要经过一片坟场。
这个坟场,是块荒地,有几个普通坟丘,还有三个大坟头,是原来财务营地主斗奎的坟。据说坟里有三大缸素油做灯油,修建得和人家家一样,死者还起来吃饭干家务等等的邪说让人大惊失色。白天看起来,就是青草丛和土堆,有的坟堆破败了,还有许多的棺材木板散落在地面,到晚上就大不一样了。夏天经过的时候,有一点风声,有蟋蟀、青蛙的叫声,但更多听到的是自己的脚步声。走着走着,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回头看看,又什么都没有,后背就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心脏几乎承受不了。看看坟场,坟头暗暗的,耸起着,草丛随风飘曳,觉得随时都有鲁迅作品里的扮成鬼的人跳出来,如果真的有了,自己也没有鲁迅那样的勇气,能一脚踢过去。
1977年恢复高考,教育局对各级中学建校以及学习环境常抓不懈。晚自习没有了,添加了早自习,最后一堂课后加了自习课。这样早上六点进教室晚上五六点放学。我们跑校生早上五点就得从家走,夏天倒是清风凉快地一边走一边背背课文,不知不觉到校了。可冬天就受罪了,不要说风雪天,就是好天也黑得看不出五米远。记得有一次我们走到大界石沟口,天黑得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忽然发现有几个黑影在晃动,吓得我们都不敢往前走了。是不是狼啊?!我们互相挤在一起,还是刘二明胆大,他弯腰捡了一块石头,慢慢往前挪了几步喊了一声,只见几个黑影向沟里走去。他回头说:“嗨,是几头牛。”我们笑着继续走。每年冬天有冻脚的、冻脸的,可没有一次迟到过。
那时候的土地下户政策才刚刚开始,各家各户都穷得交几十块钱的学费还是东凑西借。学校也不宽裕,辛苦的老师们用蜡纸刻版,油印机复印在黄绿红软纸上的复习提纲每人一本。在当时黄绿红软纸要比白板纸价格便宜得多。两块五毛钱一本《古文选讲》得和爸妈解说两三天才到手买上,总认为爸妈有钱不给或者认为是闲书不让买,其实两块五毛钱还是拼凑来的。到现在想起来可怜爸妈勤俭持家培养儿女们的艰难精神。
1980年公社所在地头号盖起了全公社最大的中学校园,各地学生都进入新校区读书。在校长高文秀老师的带领下,各科老师信心满满地培育着一班又一班的学子走向各行各业。教学器材也增添了不少,有了学生宿舍,为住校生立了大伙房,新建了篮球场、单双人杠,条件比财务营中学好多了。住校生每个星期六回家,星期日晚上返校。
随着包产到户的全面落实,家里劳动力缺乏又加母亲有病,我没有中学毕业就退学了。就这样结束了我的中学生活进入社会大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