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红颜录》碧血丹青篇（三）

[彭有敬]说: 陈长老，不止范老哥，连我也是不服。明摆着你才是本帮最出众的后起之秀，可自打泰山大会后乔峰当了帮主，白世镜吴长风那伙人鸡犬升天，你却至今还是个八袋长老，为的什么？还不是为着咱们这些人的出身，被他们当做了祸端！

[陈友谅]说: 打住，打住，彭老哥这话可说得忒过了。咱们兄弟的出身哪个不是光明正大，怎地就成了祸端？

[齐云璈]说: 陈长老，你也不用打哈哈，谁不知道咱们哥几个从前是大明子民，而本帮洪老帮主、汪帮主、乔帮主他们，各个都是宋人。丐帮教他们得势这许多年，胳臂又怎拗得过大腿？

[陈友谅]说: 此事着实为难啊。北明南宋对峙百年，两国弟子相争之事，由来已久。说来本帮在洪、汪、乔几位帮主带领之下，虽是蒸蒸日上，好不兴盛。但唯独这件事上，几位帮主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没法子的，只能睁一眼闭一眼了。我劝各位，还是顾全大局，多多体谅。

[彭有敬]说: 嘿嘿，长久以来被他们压着一头，那本也习惯了。可平素还是整日瞧你不顺眼，一个劲地给你使绊子，整天受窝囊气……哼哼，他们既是瞧不上咱们，咱们又何必瞧得上他们？

[陈友谅]说: <微微苦笑>乔帮主从前与小弟本无过节，近来不知为何，无端端地便针对我。想来定是当日他未上位时，小弟年轻气盛，不知就里，无意犯了他老人家的忌讳，是以如今才寻我晦气。至于执法长老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小弟自知福薄，又怎敢奢望？

[齐云璈]说: 如果洪老帮主和乔帮主当真领着大伙儿抵御外敌，匡复失土，本也无话可说。可眼见着满清鞑子占我大明江山十几年，却从不见帮主和各位长老有何作为，眼见复明大业日渐渺茫，教人好不心寒哪。

[范兴汉]说: 如今那乔峰件件部署，都为的扶保赵宋，几曾想过反清复明？既然帮主和长老都不管我们大明百姓死活，咱们也就不必再听他们的！要兄弟说，索性咱们自己出来单干！

[谢衡]说: 「想来丐帮弟子遍布大江南北，数十万弟子鱼龙混杂，时日一久，不免相互生了嫌隙。究其根本，便在这门户之见上。纵使帮中英雄辈出，也挡不住有心之人一心搅了这一池清水。」

[陈友谅]说: 咳咳，几位老哥哥，且听小弟一言！这帮中纵有处事不公，可终究是咱们这些人的根本。鱼离了水要渴死，虎落平阳被犬欺，离了丐帮这个根本，就凭咱们几个叫花子，只好打打路边野狗，又济得甚么大事？

[彭有敬]说: 陈长老说得是，光凭咱们几个当然不成。可天底下的大明丐帮弟子，何止成千上万？只要咱们将他们集合起来，另立一个“南丐帮”，这驱逐清虏的大事，不就指日可待？别的不说，你们想想，咱们几个那时可都是创帮元老啦，哈哈哈！

[范兴汉]说: 这个主意真是妙极！各位，小弟加入丐帮前，干的是无本的买卖，认识不少绿林道上的朋友。当年李闯王席卷半壁江山时，我范氏一门也曾投身麾下，识得不少英雄豪杰。等我们当真把反清大旗一竖，还愁找不到好朋友来帮忙么？

[齐云璈]说: 陈长老和彭老哥都是八袋长老，自有心腹部属；再加上老范的燕北分舵，做兄弟的天南分舵，咱们拉出队伍来，怎么也得有上万人马，声势可一点都不小了。

[陈友谅]说: 几位老哥哥倒是壮志不减，可俗话说得好：‘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要拉起队伍，光有人有力还不够，还得有钱有粮。上万人马的吃喝用度，每天可不都是个小数目。这你们可想好了？

[齐云璈]说: 哈哈，陈长老大可放心，筹措军资军粮，用以操练人马的担子，就由老哥我拍胸脯接下了！等闲几万两银子，要筹措起来本也不难。至于帮主之位么……我们哥几个私下商议了，蛇无头不行，只盼到时你能挺身而出，出面扛起这个重担。

[彭有敬]说: 如今天下武林，本以少林为尊，寺中高手之多，远非丐帮可比。陈长老既是少林派空见神僧门下，我们甘愿奉你为尊，来做这个帮主。只需开帮大典时有少林派几位高僧镇场子，到那时不止是丐帮弟子，就连天下英雄也要望风景从了。

[陈友谅]说: 〈略一沉吟〉三位老哥心系天下福祉，如此抬爱小弟。我若再扭扭捏捏，岂不让你们平白瞧了笑话？好，咱们就做了这个约定，只需你们能尽早筹得十万两银子，陈某自当改旗易帜，联络少林师门，与几位轰轰烈烈干他娘的一场！

[范兴汉]说: 哈哈，陈兄弟果够爽快，是成大事的材料！今日咱们四兄弟干了这碗酒，此事就此说定了！

[彭有敬]说: 干！——砰！——哈哈哈——〈四丐一饮而尽，随即将海碗摔碎在地，砰砰声响，伴着狂狷不羁的笑声>

[陈友谅]说: 痛快，痛快！三位老哥，此事就这么说定了。天色也不早了，事不宜迟，我等这便分头行事罢。

[齐云璈]说: 陈兄弟，何必如此着急？难得今儿大伙儿高兴，乐乐和和地喝上一夜再走不迟。

[彭有敬]说: 要还嫌不足，老哥哥这就下帖子，去醉仙楼叫上几个当红粉头来助兴，哈哈哈。

[陈友谅]说: 酒是穿肠毒，色是刮骨刀。开帮举义的大事何等机密，岂能儿戏？三位老哥，咱们兄弟志同道合，只待大业功成之时，这酒言欢的好日子往后还少么？

[范兴汉]说: 陈兄弟教训得是，大丈夫正当建功立业，出人头地，方才不负此生！我可打心底里服了你了。

[彭有敬]说: 嘿嘿，老哥哥生平别无嗜好，唯独这女色上头的毛病，这辈子怕是改不了啦，倒是让各位兄弟见笑。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陈兄弟才是真正做大事的材料，我看行！

[陈友谅]说: 今日之事一言为定！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三位老哥，咱们就此别过罢。请！

[谢衡]说: 「久闻丐帮洪、乔几位帮主豪气干云、处事公允，人所敬服。这几人所言皆是片面之辞，不尽不实，如何能得轻信？若丐帮当真一分为二，岂不正趁鞑虏心意，大不利抗虏大局？咱们既得闻此事，非出面制止不可。」

[蓝凤凰]说: 〈轻摇螓首〉「嘻嘻，小公子，你虽读了满肚子的学问，怎么却忘记了江湖中人心难测？明摆着这些人早有谋逆之心，暗地里已经招兵买马，准备了许久，又岂会因为你几句话便打消念头？」

[谢衡]说: 「若口舌上的道理不通，没奈何下，也只好教他们尝尝拳脚刀剑上的道理了。终不能由得几个小人沆瀣一气，便败坏天下大事。」〈扬声〉江南慕容世家谢衡，携友前来拜候此间主人。

[彭有敬]说: 什么？！这小子来作甚？咱们的事被他听去多少？要不要——

[范兴汉]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地不比江南，强龙难压地头虫，咱们便大开中门，会他一会！

[齐云璈]说: 久闻“惜花公子”大名，今日难得大驾光临，请到里面，让兄弟作个东道如何？〈朱色铁门悄然无息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