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珍 | 啃秋
【往期回读】
啃 秋
仪征 陈秀珍
作者陈秀珍女士,仪征人,1963年出生,扬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曾从事会计工作,退休后喜欢写点小文,多篇文章散见于《扬州晚报》《扬州时报》《江都日报》《仪征日报》《扬州诗文》《白沙》等。
立秋这天晚上,大人忙消停了,啃西瓜是必须的。懂事的我总让妈妈多啃点,天真地认为,爱生痱子的她啃过秋就不生秋痱子了。一家人围着大桌子,吹着穿堂风,啃着井水滗过的西瓜,那种清凉,那种甘甜,那种惬意,无以言传,一家子其乐融融,幸福满满啊!其间,为吃瓜,我们小姐妹们争抢,哭鼻子挨打也是常有的事。
暑威刚露锋芒,台风“黑格比”登场。大伏天才过几天,明儿又立秋了。今晚买个大西瓜,带着孙女“啃秋”喽!
在空调房里来个“葛优躺”,读着宋代诗人刘翰的《立秋》,“乳鸦啼散玉屏空,一枕新凉一扇风。睡起秋声无觅处,满阶梧桐月明中”,眼前会浮现秋风轻漾、落叶漫舞的唯美画面。处于炎炎盛夏之中,那种酷暑难耐的感受也在宁静幽然的阅读中渐渐远去,凉凉秋意涌上心头。
秋天的首日须吃西瓜,是为啃秋。
在老家乡间,立秋啃瓜的习俗由来已久,现已无从考证其起始渊源。听老辈说,啃秋可以不生秋痱子,可免除腹泻,化除无意吃进胃肠里的杂毛。儿时也常听爸爸这么说过。
童年时,大人们白天劳动挣工分,一群放假在家的孩子,“小瘌子爬上岗子——无法无天”,常常皮得汗流浃背。菜墒摘个香瓜,拳头一捣,香瓜四分五裂,一人一块当着啃秋,啃得非常开心。调皮捣蛋鬼,你推我搡,你追我赶,你贴一颗瓜籽在对方眉间,我耷一耷瓜瓤于对方脸颊,人人满脸象个大花猫,其乐无穷。
立秋这天晚上,大人忙消停了,啃西瓜是必须的。懂事的我总让妈妈多啃点,天真地认为,爱生痱子的她啃过秋就不生秋痱子了。一家人围着大桌子,吹着穿堂风,啃着井水滗过的西瓜,那种清凉,那种甘甜,那种惬意,无以言传,一家子其乐融融,幸福满满啊!其间,为吃瓜,我们小姐妹们争抢,哭鼻子挨打也是常有的事。
买不起西瓜的邻居能不能望着我家吃?爸爸一向教育我们不吃独食,我们就切上一角送给邻家小妹,又又切上一角送给对门大妈。看着邻家小妹的欢喜劲,听着对门大妈对我的夸耀,我内心甜蜜蜜的,比西瓜还甜。
那时,西瓜一般是进不了寻常人家的,但根本馋不倒乡下的孩子。池塘边的小菜园,青白相间的花皮菜瓜,红粉嘟嘟的洋柿子,喷喷香的奶奶哼香瓜……家家户户皆有,随手摘来,照样炫耀啃秋场景。
犹记得,再后来庄上人啃秋的豪放姿态:西瓜棚里,柳树荫旁,堂屋吊扇下,三五成群,席地而坐,抱着红瓤西瓜啃,捧着黄瓤香瓜啃,托着大瓜小瓜啃,啃得唦唦响。
如今的我已见孙辈。立秋习俗代代传,和家人一起啃秋。切开椭圆碧绿清凉的无籽西瓜,望着红瓤瓜,吮着甜津津的汁水,我蓦然想起:这西瓜,不就是祖祖辈辈对美好生活的期盼吗?这哪里是啃秋,分明借啃西瓜来抒发一种怀旧,一种喜悦、一种梦想啊!
只不过,而今住在高层空调房,蜗居一室的家人围着茶几捧着西瓜啃秋,却再也找不回儿时啃秋的那种意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