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女人
美丽的女人
作者 陶冶
在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对女人的审美不断地演变,比如中国的唐时就以胖为美,所以四大美女中就有了丰满的杨玉环;宋朝以缠足为美,后来便有了蒲松龄笔下的“三寸凌波玉笋尖”。到了民国,从满族人服装演变过来的旗袍便成了女人的最爱,凸凹有致的曲线让有苗条身段的女人占尽了风头,美感、性感一览无余。而今更是姹紫嫣红百花争妍,从低领装、露脐装到透视装,无不张扬着极具诱惑的性感之美。设计师门绞尽脑汁开发着道德与传统尚容得下的服饰,于是低腰裤又风靡了起来。
低腰裤的问世着实不敢恭维,看不出它有低胸衫的美感,低胸衫暴露着深深的乳沟,白嫩美乳若隐若现,散发着性与美的诱惑。而低腰裤美在何处呢?女人蹲坐时暴露出股沟也算做美感?这种美实不敢苟同。
其实女人真正的美是来源于内心的修养,并非靠外在的装潢,无论是胖瘦、小脚大脚还是低胸露脐它都左右不了心里的苍白,美好的德行定会造就出美丽的女人,无关时代更无关包装。
尽管“三寸金莲”已成世间的过往,而有一位裹着的小脚女人,将她的善良留在了我挥之不去的记忆,她是老街坊小兰她娘。说是小兰她娘,其实与小兰并没有一丝的血缘关系,而小兰和小她五岁的弟弟都是这个小脚女人带大的。
小兰比我小两岁,她的命也真苦,五岁上亲娘生小弟时大出血命归黄泉,她坚持不让爹将小弟送人,抱着小弟哭得死去活来。蒙受丧妻之痛的爹心软了,但爹要出去工作方能养家啊,在邻里婶娘、大妈的帮助下小兰陪着小弟艰难地生存着。
第二年爹续了弦,继母是山东老家的女人,三十上下的年纪,平和的脸上带着几分腼腆,丈蓝色大襟夹袄扣着整齐的纽襻,缠过足的小脚蹬着一双家做的青大绒面布鞋,山东口音浓重,我们几乎听不太懂她的家乡话,她为人厚道和善,做事撒楞利落,带小兰姐弟如亲生。家里有了女人才是过日子,她用山东女人的善良真诚地营造出小家的和谐温馨,日子过得渐有起色。岂知寒霜偏打无根草,天有不测风云,两年后小兰她爹在企业一次事故中死于非命,两个幼小的心灵怎样承受这塌天之祸?刚做了两年继母的这位年轻女人望着两个尚不懂事的孩子哭了一场又一场,她无法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如何选择自己的去留?
我想起了广西那个“爹死娘嫁人”的杨六斤。当然现实社会里“爹死娘嫁人”并非只有杨六斤,类似的例子网上能搜到好多。其实在当今的观念里“爹死娘嫁人”也无可非议,人生苦短,哪个正常的人没有七情六欲,哪个女人不想把自己活得快乐幸福此生无悔?而一边是血肉相连的母爱,一边是自我幸福的追求,一架无形的天平,两边均放着人性的砝码,无论向哪边倾斜都有苦涩相随,此刻的抉择便是女人最大痛苦。
尽管小兰她娘与小兰姐弟俩没有丝毫的血肉牵绊,可她还是选择了留下,继续做两个孩子的继母,她不忍心丢下两个可怜的孩子。从此,天地间的大爱便被这位没有文化的小脚女人演绎到了极致。
那会正逢连续三年的饥馑年月,既然选择了留下就要一起活下来。为填充三口人的肚皮,小兰娘迈着蹒跚的“三寸金莲”,爬树撸梨树芽,去郊外挖野菜无所不能。慈爱生出坚韧的力量,她与两个孩子相依为命苦中生甘,这算不算伟大的母爱呢?待小兰上小学时有人劝她娘趁年轻再找个人家嫁了,她义无反顾地婉言谢绝,“我走了两个孩子咋办?带上孩子谁会接纳我?我和他爹过了两年,我得对得住人家啊,慢慢熬吧,孩子大了就好了,谢谢她婶子的好意!”
小兰娘的这段话让邻里街坊无不竖起大拇指,几乎让我在今天的回忆中落下泪来。一句“慢慢熬吧”含着多少苦楚?她踮着小脚,晨里、暮里挥着大扫帚的身影在街头巷尾辛勤地描画着漫长的岁月,那件丈蓝大襟夹袄早已褪了色,缝上多处补丁。都说人生要靠希望来支撑,那么小兰娘的希望在哪里?她没文化,但她有爱,她的爱恰是人世间最真的那种,不含丝毫索取的成分,她的期盼就是“孩子大了就好了”。
那时我也只是个孩子,哪里懂她们母女的的艰辛不易,中年后对人生的感悟让我总想起她们,特别是看到杨六斤那个链接,更是情不自禁地生出对小兰她娘的崇敬,这是一位怎样美丽的女人,一颗淳朴的心中满载着善良,一腔慈爱写就了让人尊敬的人生。由衷的感动总是以穿越的方式宣泄着情感,慈爱贤良的善举古人一定会奏报朝廷为其申请,或一座“慈爱贞节”牌坊,或一块“贞节贤良”的匾额。而时空毕竟无法穿越,只有小兰她娘的优良品行在我心中不断升华,冥冥中她犹如一面散发着光辉的宝鉴悬于世间。每每感动时总要追问自己:一个从山东乡下走出的小脚女人,她目不识丁,而她的淳朴、善良、忠厚、坚毅的美德源于何处?是骨子里的本源?是父母的传承?还是五千年传统文化的沉积?不管是什么,只想问如今这美德可还在?何处还能寻到小兰她娘那样美丽的女性?
美与丑的混淆就是是非的混淆,若辨清了是非就会寻得真正的美丽,就会坚守住人类善良的底线,社会渴望着这种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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