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红楼（七）：脂粉队里的英雄 贾探春
脂粉里的英雄 敏探春
凤姐是荣府集团的代理执行总裁，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说，她串起了《红楼梦》全书的脉胳，所以在她身上，不得不多花一点笔墨。但脂粉队里，可不止凤姐一个女中豪杰。论能力论才干，也有能与她比肩的人， 这个人，就是荣府总裁贾政和赵姨娘生的女儿——贾探春。
探春虽然是姨娘的女儿，是庶出，可自小就认王夫人为娘，跟着王夫人生活。我前文说过，赵姨娘性格上的变态，也是有苦衷的，她辛苦生的儿子、女儿，要叫别人作娘，反而要叫自己为姨娘，这明摆着自己不过是个生育的工具，怎么能叫她不郁积在心，长久以来渐渐变态了呢？
探春的才干，集中体现在第五十六回《敏探春兴利除宿弊，贤宝钗小惠全大体》的文字里面，这一回是探春的正传。
这一回里，凤姐抱病，府里的管家人没有了，于是王夫人托探春、宝钗和李纨共同管家。李纨是个面软心慈的，约束不了下人，宝钗是个向来低调的，况且是借住在这里，本不是贾家的人，所以管家的重担，就落到了探春的身上。话说贾家的这帮奴才们，也是软欺硬怕的。素来管理者与被管理者之间，就是矛盾的。众奴才先听见李纨管家，各各心中暗喜，以为李纨素日原是个厚道多恩无罚的，自然比凤姐儿好搪塞。便添了一个探春，也都想着不过是个未出闺阁的青年小姐，且素日也最平和恬淡，因此都不在意，比凤姐儿在时就懈怠了许多。只三四日后，几件事过手，渐觉探春精细处不让凤姐，只不过是言语安静，性情和顺而已。
探春好不容易通过自己的精明还有软中带硬的行事风格稳住了局面，可她亲娘赵姨娘，却在这节骨眼上来找她徇私、托人情（所以说赵姨娘是个脑子进了很多水的的人），探春正是行权立威的时候，怎么可能答应呢？于是赵姨娘常来吵闹，让探春又丢脸又寒心。但就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探春仍然制定了大观园的改革、发展计划。
这个计划，就叫“大观园土地承包责任制”。就是把园林里的花、草、树、池墙、鸡鸭等家禽，李纨住的“稻香村”的稻田和菜地，宝玉住的“怡红院”里各种时新花卉及香料等等，都承包给园中服侍的老婆子们，让她们定了专人照管。宝钗还算了一笔账，这些承包的老婆子们每年除园子用的头油、胭粉、香、纸；各处笤帚、撮簸、掸子并大小禽鸟、鹿、兔吃的粮食等等需要按定例上交租子外，其余所得都归自己。如此一来，省了请专人照管花木林池的费用，保障了大观园里的景物有专人照管不致疏于修整，调动了园内奴仆的劳动积极性，增加了粮食、家禽、花木、竹笋、鲜鱼、菱藕等农副产品的产量。计算下来，每一年可以收入几百两银子，少支出几百两银子，里外就是一千两，又有效地制约了浪费，提高了大观园内基层员工参与管理和生产的积极性，使大观园变得井井有条。这一项如果算成是探春和宝钗所提的“六小合理化”建议的话，那么每个可降本增效近百万元。用宝钗的话讲：“善哉，三年之内无饥馑矣！”用李纨的话讲：“好主意。这果一行，太太必喜欢。省钱事小，第一有人专司其职，又许他们去赚钱。使之以权，动之以利，再无不尽职的了。”
单说这一件事，就可以看出探春的管理水平了。探春虽然是小老婆生的，但天分高，志向远大，而且有担当，有胆识。前文说贾赦逼着鸳鸯给自己当小老婆，结果鸳鸯跑到贾母面前去哭诉，当时贾母急火攻心，眼前只有王夫人，就指着王夫人骂说：“我统共剩了这么一个可靠的人，你们还要来算计！你们原来都是哄我的！外头孝敬，暗地里盘算我。有好东西也来要，有好人也要，剩了这么个毛丫头，见我待他好了，你们自然气不过，弄开了他，好摆弄我！””王夫人听了这话立即站起来，不敢还一言。当贾母盛怒之时，王夫人是当媳妇的，不敢回嘴。宝玉虽然在边上，作为儿子，也不好替母亲辩。王熙凤是王夫人的侄女，也不好替姑妈辩。宝钗的母亲是王夫人的姐妹，王夫人是宝钗姨妈，宝钗也不好开口。有心人探春在窗外听了这话，想着现在正是用得着女儿之时，姐姐迎春老实，妹妹惜春还小，于是挺身而出，走进房来陪笑着说道：“这事与太太什么相干？老祖宗想一想，大伯子要讨小老婆，小婶子如何知道？就算知道，也推说不知道。”话没说完，贾母就笑道：“可见得我老糊涂了，你们别笑我。”又命宝玉说：“你快给你娘跪下，你说太太别委屈了，老太太有年纪了，看着宝玉罢。”宝玉听了，忙走过去，便跪下要说；王夫人忙笑着拉他起来，说：“快起来，快起来，断乎使不得。终不成你替老太太给我赔不是不成？”
此处小关节，却见大将风度，事到临头，凤姐缩了头，宝钗不出面，李纨一早就带着众姐妹到门外去了，还是有胆识有口才的探春站了出来。
与凤姐相比，探春是年青小姐，毕竟不是管家媳妇，所以她的管理方法更柔和却也更细腻。凤姐有雷霆手段，沷辣脾性，毒辣心肠，所以凤姐概括起来是一个“狠“字，或是一个“毒”字。
探春相比之下更机敏，更大气，更为正大堂皇。而且从管理理念上，更有创新意识和超前思维，可以说探春是大观园的“创客”。因此探春就得一个“敏”字。
正如我前文所说《红楼梦》中对每个人都有精准的评价，有时这种评价就很直白地写在回目里。比如第五十六回《敏探春兴利除宿弊，贤宝钗小惠全大体》，评价探春是敏，评价宝钗是贤。
作者简介
作者，心泉与水瓶座，原名胡晓明，38岁，江苏南京人。思维天马行空，文风活泼灵动，入文史而寓新意，出堂庙而行江湖。曾在报刊发表作品数十篇。
本版编辑：花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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