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诗歌●青春诗会】赖飞明 ▎只有天，没有缩小（组诗）
【作者简介】赖飞明，笔名赖子，七十年代出生，九十年代初开始文学创作，文化副研究馆员,浙江省作协会员，浙江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先后在《人民文学》《诗刊》《十月》《山花》《星火》《诗选刊》《诗江南》《诗歌月刊》《时代文学》《文化月刊》《四川文学》《浙江日报》《延河》《岁月》《青年作家》《浙江诗人》三十余家省等报刊纸发表。
只有天，没有缩小
可圈，可点，
都落入自己伏击地
开发商的视线再一次捆绑
这古老的环城山水
往后点，危崖
山的骨头
再往后点，河床
水的墓地
退无可退，浸湿的暮色
滴水有声
深陷眼窝的泪珠
眼看就要再次夺眶而出
……
她抬头看天
只有天，始终没心没肺
从小到大，到老，
吹着不变的口哨
遗言
山上复垦
田里种着树桩与乱草
这是鸟雀想不到的
爷爷也没想到
他从地下请出来时
碎的骨头，粘着黄土
不必焚香问天
天，自己弄不明白
那堵着它一团团的是啥
做一个明白人，目前
看来是不可能的
爷爷，想不到一辈子坚守
并交代后辈的遗言
就这样被身下泥土掩埋
像那根残缺的骨殖
会议
天，说暗就暗
像台上讲话的那位领导
开始的慷慨，因老是绕着他
嗡嗡的苍蝇而显得低沉
“不行，就拿你们开刀”
苍蝇收拢翅膀
要下雨，台下的人
都在找伞
这年头，没伞，还真不好出门
台上唾沫，台下腐肉
苍蝇飞到台下，一定
在沉默者中间，只待雷声判定
长时间沉默后，终于迎来热烈掌声
也引来新春的第一场暴雨
即景
天阴沉着脸
一定有可骂之人
我不是，这些年
我潜心于自己一亩三分地
在植物间走亲
从名贵的黑松
到青菜萝卜
它们每消瘦一分
季节就深一点
有时，我透过树梢
看看群山
卧佛般无言
天总有那么多心思
……
不想再揣测了
鱼池幽深，锦鲤藏在洞里
草鱼带着一身的伤
四处探路
再高一点，是红旗在飘
下面挂着两条腊肉
陪光阴小酒
这般年纪，对诸事很少惊异
迟钝或是习惯于变化
“过上几年，又得闹腾一阵”
像是风湿，不断用痛提醒
他摸着肿胀的指骨
“野心，只限于此”
不愿提及过往水上的云烟
如水底硬朗的圆石
他需要滚一滚，感觉到痛
再滚一滚，痛要少些
这就是生存之道
痛过之后
他继续喝了点小酒
最看不得
他将打落的牙当做小菜
我陪他喝过几回
但每次，我都未饮先醉
说说，我们还有多少伪装
说来话长，这些年东躲西藏
还在风的手心
委身于泥，藏身于水
最糟糕的，曾混同一头猪
有时候，试图钻入另一个身体
如楔子，用撞击
代替言语，那咚咚的响声
要很久才能回荡过来
也试着摆脱一个人的身体
像酒鬼，设法躲过一柜子的酒香
这皮囊，一披近五十年
也该换一换
……
说到这里，藏匿者从内心
掏出水花与云朵
易容术，还在江湖风行
而江湖远在江湖之外
关键的是，后半夜怎么办
被岁月
挖空的莲蓬，有溢出的香
我爱一枝残荷
胜于荷花，她低垂着头
在寂静中，守住初心
想想都觉得可笑，当年许下
给你带回的闪电
提前折断在跑向你的路上
而闷雷，多年后才快递过来
这个包袱，你最终甩给我
在大雨之中，爱一个人
需要多大的勇气
不是湿不湿身的问题
关键是，我爱了你的上半身
你的后半夜，该交给谁
关键是，荷花落了
水下的红鲤鱼不答应
散尽
都散了吧，雾与雾霭
水与水花，美人与美人腿
那小小的黑已汇聚漫漫长夜
而眼下只有一盏灯
而眼下，我也是黑暗的一部分
风吹散浓雾
风也吹走自己，你也是一缕风
光也越吹越散
直到把我也吹到你的对面
这些年，你习惯在我对面
太美了，我只是那道菜
散了吧，没有整日的狂欢
“请了，余生不见”
安徽诗歌编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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